离官宴不过两日,
茶楼里,
阿沐问七月:“我现在练养生拳还来得及长肌肉吗?”
七月噌的一下站起来,把桃娘吓一跳,
叼着的绿豆糕还没来及咽下,架势就已经展开了。她朝阿沐勾勾手指,含糊地开口:“来,跟瓦跺。”
阿沐跟着打了几个招式,出了一身虚汗,连说不行了。
七月蹙眉:“你以前力气又大,耐力又久,怎么现在菜成这个样子了?”
桃娘说:“还不是你表哥害的。”
七月难得没抠称呼上的字眼,一脸严肃:“他怎么害你了?要不要我给你报仇?”
八个月落胎,对她的身子骨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
如果曾经她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叶云沐,如今被这副半残不残的身子拖累,只能当一只没用的金丝雀,做女红一天都绣不来几针。
离了秦越,项起再不要她,她连生存下去都是问题。
她羡慕明昭的体魄,羡慕她的明媚,更羡慕她得到了项起的爱。
可转念一想,
这些,她曾经都有的。
桃娘听闻她要去官宴,主动要求给她做发髻,
她正色:“既然事已成定局,那就夺目地出场,留下绚烂的背影,让项起后悔去吧。”
阿沐说:“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少看点话本。”
七月还沉浸在刚才的话头里,蹙眉骂道:“秦越真不是个东西,比秀秀还坏。”
桃娘沉吟着:“飞云髻,我觉得飞云髻不错,青楼里好几个花魁都是靠飞云髻夺冠的。”
七月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气死我了,我想把秦越骂一顿,怎么可以这么对你。”说完想到了项起的背叛,更是咬牙切齿:“那个烫饺子简直...早和你说了,男的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两个都是害人精!我爹除外。”
桃娘眼睛一亮:“小小年纪就有此顿悟,将来大有可为!”
桃娘和七月达成了一致,几里哇啦地嚷嚷着,说到激动处狂拍桌子,震的梅干颠出了碟子外,
阿沐脑瓜子被吵得嗡嗡响,她捂住脸,半死不活地开口:“飞云髻就飞云髻吧...别吵了...”
飞云髻太过华丽,还特高,阿沐上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车顶版,那人忍笑忍一路。
阿沐咬住后槽牙,忍了那人忍笑忍一路。
顶着沉重的发髻,阿沐随秦越一起落座于台上主位,
傍晚,使节的队伍依次入殿,悉数落座于大殿侧遍,最后而至的是项起,作为领将,他协同明昭坐在距离主位不到三尺的地方。
阿沐微微颔首,装作面色若常,余光看向那人时,心脏还是忍不住跳得飞快,
不似进城时的匆匆一面,她看得清清楚楚,
男人身着北境特有的皮草滚边宽袍,大抵是入乡随俗,扎了耳孔,坠着碧蓝的松石耳坠,
他五官本就浓墨重彩,有了饰品的加持,阿沐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贵气二字。
大约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微一偏头。两人视线在半空相触,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可很快,他笑了,温和得疏离,朝她略一点头,便转回去与明昭低声交谈。
发现端倪的明昭笑着朝她眨眨眼,
蓬勃跳动的心脏冷了下去,她忽而觉得自己像个不知分寸的笑话,不安分,不体面,用眼神冒犯新婚燕尔。
宴席开始,殿中舞姬起舞,桌上美酒就位,
忽然她的腰侧被一只大手攥住,秦越靠近,在她耳边咬牙低声威胁:“叶云沐你给我注意点,眼珠子别掉出来。”
阿沐嗤笑:“你把我带来难道不就是这个意思么,真看了你又阴阳怪气。”
“我的意思?”他轻笑,“那你倒是会错意了。”
几杯酒下肚,男人气息间带上了淡淡的辛辣,
他长臂一伸,手撑在桌沿上,作力圈紧,锢住她的身子,姿态若有似无地带着占有意味。
主桌的动静吸引了项起的注意,他微微侧首,对上秦越的视线,秦越凤眸半眯,眼底闪过挑衅,
当着使者和官员的面,托起阿沐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