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起抚摸她的后脑,将她搂进怀中,
男人的心跳沉而有力,仿佛只要他的心脏还蓬勃地跳着,就能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但一开口,确是一声叹息。
“军令所在,不可违之...”
是啊,军令难违,
违者,斩。
阿沐环住男人的腰,脸埋进他胸口呜呜地哭起来,哭得梨花带雨,白净的脸上满是泪痕,
“我们都有孩子了...她怎么可以把你派去打仗...万一有个,万一有个...”
不想一语成谶,她抿唇咽下了哽咽,
项起揉捏她的后颈,柔声道:“不怕,你夫君是从辎重兵干起的,再凶险的杖都打过,害怕区区西夷?”
辎重队?为何从辎重队干起?
那是军中的苦差事,通常由新兵负责,主要搬运粮草和兵器等军需,行军时随队跟在最后方,一旦遇到偷袭,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
可她明明给了他一条明路...
难道...
阿沐推开男人,
“所以你没有拿着我给的投名状找宋鹤,而是选择从军,从最低阶的士兵做起?为何?!”
“是。”项起说,“在大启,我是个下九流,无力护住你,被那人像赶丧家犬一样赶出了京城,一番辗转来到北境,我又有什么脸面拿着你给的投名状谋出路...”
“所以我下了决心,必须从底层一路杀上去,立军功,当将领,只有证明了我有这个能力,才有脸回来找你...”
“否则...不如战死在沙场,就当我提前殉——”
“情”字没有说出口的机会,阿沐的手封住了男人诅咒自己的唇。
“够了...”她喃喃,“足够了...”
不要说丧气的话,
他们相伴厮守的一生才刚开始,怎会这么快就结束。
...
阿沐在项起出征前都没透露秦越对她下药一事,
刀剑无眼,她不想他因此而分了心神。
大军于清晨集结,
破晓之际,旌旗如海,尘土翻腾,寂寥无声,
项起立于高鞍之上,他神色肃刹,身披猩红的大氅,秋风卷的他袍角翻飞,
他抽刀高举过头顶,
大军瞬间发出阵阵铿锵有力的声浪,像刀锋般切开天际,阳光倾泻而下。
阿沐站在城门之上静静地看着他,
隔着万千人海,那人亦是静静地回望。
“去吧,我等你。”她的唇动了动。
男人默了许久,一拉缰绳,转身离去。
项起的离开一夜之间带走了阿沐所有的神采,
她不停地打探消息,掂着脸上曾经的同僚家吃茶,就想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些战事的发展,
她甚至主动求见宋骄,
大梁皇帝笑着安慰她,说项大将军七连胜,打的西夷吱哇乱叫,灰头土脸地缩回西边。
阿沐心脏猛跳,
“那他是不是很快就能回来了!”
腹中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整天动个不停,
而她也终于开始显怀了,如果项起现在班师回朝,或许能见证孩子的出生...
宋骄沉下脸,
“安心养胎吧,他短期之内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