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日,勾栏瓦舍空了大半,项府的银库更是空了个精光...
可桃娘一边赎,那边就有人继续把女儿和妹妹卖进去,
阿沐动起了田庄地契的主意,被管家一头汗地劝住了。
管家说得对,
只要青楼和妓坊还存在一天,这个钱就不可能花到头。
项起确实拿着丰厚的俸禄,但再丰厚也禁不住她这么花...
面对从兴奋转为失落的桃娘,她主动进宫面见宋骄,引经据典,甚至搬出同为女子这一大不敬的话,恳请宋骄关停所有风月之地。
她说:“臣妇虽愚钝,也知贸然关停定会影响税政收入。若可,不如取消民间自营,全由官府自理,并明禁亲属逼迫贩女,凡愿入者,须出于自愿。...”
想了下,又添了句:“当然,如果是未及笄的女子,即便自愿也不可入。”
宋骄沉吟片刻,只问了她今日身子可好,赏了她几味贵重的补药就让她回去了,
第二日宫里传来消息,意料之中的,她的提案被拒。
这样说来宋骄还算给了她脸面,没有当场驳回。
桃娘慢心欢喜地送阿沐入宫,不曾想等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她攥着洗到发白的帕子,连着“哎”了好几声,偷偷揩了把泪,咧开掉了一颗牙的嘴,笑着对阿沐说:“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看桃娘失落,阿沐也跟着难受,
但有些事她即便争取了,也改变不了现实。
青楼和妓坊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税收,更是为了繁荣初建的蔚州市场,
关顾风月之地的不仅仅是本地男子,更有来往的商旅,
普罗大众最关心的不过就两件事,吃进嘴的和裤裆里藏的。她理解宋骄作为君王的考量,更同情桃娘曾经的遭遇,
可她有心无力,甚至差点自身难保。
叶家被抄,她不也差点被发卖去教坊司么,
那时她在牢里可听了个真切,
狱头领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入内,说是来寻查,其实是给主子“看货”来了,
她那样身子清白的官家小姐最受欢迎,拢共来了六波看货的,全都想给主子定下她的初夜,以至于不得不展开竞价。
桃娘的声音将她暂时从自怜自艾中拉出来,
“你要不要随我去纺纱厂看看?”桃娘扯出一个笑,“她们听说是项府主母出钱赎的她们,都想着见你一面呢。”
阿沐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站起身,“好,正好出去走走,换个心情。”
大夫说每天至少散步一炷香的时间,不然生产会遇到困难,她便没有乘马车,而是从集市慢慢晃过去,
接近隆冬了,街上的人明显少了许多,但依旧热闹异常,
突然看见一个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摊位,
阿沐不免有些好奇,踮脚一看,好像是个卖小风车的摊位,
白色的风车插满了前架,风一吹,呼啦啦地转了起来,
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冬日的暖阳晒的她头顶暖暖的,整个人沐浴在一种柔软舒服的状态里,
她像着了魔一样朝风车摊走去,
一步,
一步,
四周的人散了开来,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男人束着墨发,肩背宽阔,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勾起的薄唇,
秦越转身,将手上的风车递了过来,
“阿沐,还记得哥哥给你做的小风车吗,怎么突然就不要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