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甩开狗丫,在她的不解中快速解释:“狗丫,代我转达阿娘,说叶夫人要回去看大夫,若有空,让她带着你来项府玩,我让人给你搭个秋千好不好?”
她说完就走,不敢看狗丫失望的表情,走出巷子时一身冷汗,口中呼出急促的白气。
好在只是有惊无险...
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吹来阵风,就看苍青的天幕点上了细密的白点,
下雪了。
起初只是星星点点,不多时就密了,
轻覆青瓦,压弯枝桠,院中松柏披上素衣,天地顷刻寂然。
她伫立在廊下,手按着腹,久久没动,
这是她在北境的第二个冬天,也是逃离秦越掌控的第二个年头。
第二天她派人查了三娘的路引存档,
三娘确实早回来了,一问才知,原来自打秦越遇刺,京中乱了许久,大小势力一夜之间冒了头,要么封路要么宵禁,还有大队大队的士兵到处乱窜,
把好好的盛京糟蹋得不成样子,
她上工的戏院开不下去了,她也因此没了收入。因了之前在北境待过,对这里熟,于是一番颠簸回到这里,用最后的银子开了家小茶馆,自己当老板娘了。
三娘平静地说完,平静地喝了口茶。
屋外,雪停了,太阳高悬,又冷又亮,
狗丫院里玩着秋千,把自己荡得老高。
阿沐长舒一口气,
是她太敏感了,以为什么事都存在阴谋。
三娘的目光停留在阿沐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她笑着问:“多久了啊?”
提及腹中的孩子,阿沐满眼的温柔,“七个多月了,说不准会在除夕那天生...”
三娘惊讶道:“都七个月啦...那你这肚子是挺小,要知道我怀狗丫的时候,才六个月就挺得高高的了,
哎,这丫头,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不省心,出来更是个小魔头,一哭起来怎么哄都停不下来,整夜整夜没法睡...”
阿沐摸了摸小腹,苦恼道:“别提了,本来大夫还担心孩子随爹爹是个大体格,生产时会困难呢,结果七个月了才长这么一点点,可愁怀我了...”
七个多月的身孕,不似其他人肚大如盆,她只是腰肢粗了一小圈,前面倒扣个汤碗罢了。
一个是当娘的,一个是就快当娘的,说到孩子,话头自然就打开了,
三娘一听连忙出主意,说黄芪炖鸡和党参红枣粥能补气养胎,叫她一定要叫家里的厨子做来试试,
不等阿沐开口,她又说:“要不你来我家吧,我给你做。”
阿沐不想麻烦人,笑着说太客气了,家里什么都有,
三娘便说:“说来惭愧,倒也不是只为了请您一顿饭...”
她讪讪笑了下,显得有些僵硬,
“是这样的...我不是开了家小茶馆么,虽然生意凑合,但眼看蔚州房价越长越高,光靠这点收入,也不知何时才能给狗丫一个安身之处...”
“这不...准备用赚到的钱再开个饭馆,想让您来给品鉴下我的厨艺...”
阿沐一口答应下来。
三娘都这样说了,哪好驳了人家的面子。
本以为是过几日的事了,没想到三娘执意今晚就去,阿沐挨不过狗丫星亮渴求的眼睛,天刚擦黑就和三娘一起上了马车。
果然,母女俩就住在那条巷子里,巷子太窄,马车进不去,阿沐只好下车朝里走。
巷子极深,弯弯绕绕,墙上覆着残雪,狗丫跑在前头,三娘跟在她身边,脚步声在狭窄的巷中回荡,
阿沐不知怎的,心口忽然一紧,
“到了...”
三娘在一扇窄门前停下,拍响门板后退两步,扑通跪在阿沐面前,
“对不起...叶夫人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