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日勒同志,这些知青不是营地里的小孩,你要好好和他们解释的!”
苏日勒早有预料,自然也早有准备。就轻声笑笑,嗓音温柔沉厚,说:“今天有正事要办。下次不忙,我一定和他们解释。”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抵说的就是苏日勒这样的人了。只是白之桃没想过那么多,真当他说的是真心话,就也没再继续提。
他们骑马来,比走路快得多,很快就来到知青们的驻地。苏日勒翻身下马,大黑马巴托尔认识这个地方,记得这边有好吃的,就开心的长叫一声。
苏日勒拍拍它脑袋,刚往前走没几步,旁边一顶蒙古包里就冲出个短发齐耳的女知青,头也没抬,气鼓鼓就冲他吼道:
“都说了林晚星同志不在!你到底还有完没完!骑着个大马了不起啊,再来纠缠,信不信我们告到兵团去……”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忽然看清了来人。见是兵团里的顾问苏日勒·巴托尔,脸上怒意瞬间化为惊愕和一丝慌乱。
“苏、苏日勒顾……”
苏日勒连忙对她使眼色,还用唇形说:“别叫顾问叫同志。”
“苏日勒同志,”女知青语气变得恭敬又带着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还以为是……”
苏日勒并没在意她的态度,只是淡淡的问:“谁惹你了?发这么大火。”
女知青尴尬的搓了搓手,叹了口气。
“还不是那个牧民?他今天来了好几趟,非要找林晚星同志,说是来还东西的。晚星她……她不想见那人,在屋里躲着呢,就让我出来帮她挡一挡。”
她说话声越来越低,似乎是觉得这件事不太光彩。
苏日勒眼神微凝,“牧民?长什么样?叫什么?”
“叫啥不清楚,看着倒是挺年轻的,还骑了匹枣红马,看着像是个……马倌?”女知青努力回忆着。
苏日勒回过头,和马背上的白之桃对视一眼,心中瞬间明了。
——这女知青说的牧民,肯定就是朝鲁,跑不了了。
朝鲁平时最爱骑一匹枣红马,还给它起名叫小红花。都说动物脾气随主人,小红花自然也像朝鲁一样大大咧咧,在营地里没少来闹巴托尔。
苏日勒垂眸,正想说什么,这时女知青身后的毛毡帘忽然被轻轻掀开,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她和大部分知青都一样,穿着身旧军装,但浑身上下都打理得干干净净,两条乌黑麻花辫垂在胸前,眉眼清清秀秀。正是林晚星。
“小娟,那人是不是又来为难你了?”
“不是不是。刚才是个误会,是苏日勒顾、同志来了……”
林晚星声音轻柔,神色歉然的掠过女知青,然后才看向苏日勒和白之桃。
“两位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态度不咸不淡,总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白之桃一眼就看出她疏离背后的含义,那是一种和自己初来草原时一模一样的,对所有人和事的——
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