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我的眼睛,到底好不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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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晴朗,正是草原初春好时节。
昨晚也不知怎么,白之桃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苏日勒,说是今天要带她去远一点的草场打獭子。白之桃以前没见过獭子,睡前还问嘎斯迈那是什么,老人想了想,然后就说:
“你们汉人,好像是管这东西叫‘土拨鼠’。”
白之桃立刻明白过来。
其实土拨鼠也不是大部分汉人的叫法,而是洋人流传过来的名称。她父母年轻时留美,在外面玩过猎枪打过几只,白之桃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才小小年纪就见过一块打坏的土拨鼠皮。
那时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妈妈说把这块皮拿给她做帽子,她嫌颜色不漂亮,非不答应。没想到抄家后,这一小块鼠皮竟然变成了惊天的罪证。
大家都在说,资本家果然都是黑心肝的玩意儿,对人民群众敲骨吸髓不说,连他们家养出来的老鼠都格外大。
所以白之桃一整晚都睡不着,真心实意的想着明天一早就跟苏日勒去看看,那个给家里多加一条罪名的旱獭子,在草原上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天一亮,白之桃就起床换好衣服。
她做事讲究,对东西爱惜,生怕打猎时埋伏在草丛里把衣服弄脏刮破,就挑了身最旧的棉布衫裤换上。丑倒是不丑,就是看着蛮可怜的。
果然,一出蒙古包,白之桃就被苏日勒逮了个正着。
男人眸色金棕,在晨光里闪闪发光,见她这么全副武装,就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皱皱眉。
“你穿这身干嘛?”
白之桃小声解释:“这身比较旧,弄脏了不心疼。”
苏日勒简直拿她没办法,又好气又好笑。
“跟着我打猎,不用你埋伏。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就一把拉过白之桃的手,往她怀里塞了个包袱。
白之桃掀起布袋一角,见里面是件崭新的蒙袍,立刻眼前一亮。
“这是……?”
“我帮乌兰卓雅修房子,她就帮我做衣服。你拿去穿。”
白之桃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脸有点红,却还是非常不好意思。
“我听说你们少数民族做衣服工艺非常讲究,这衣服这么贵重,我舍不得穿……”
“可你穿那么身破衣服,别人还以为我对你不好呢。听话,快去换了。”
白之桃迷迷糊糊,听着苏日勒这番话有些奇怪。
什么对她好不好的,这话难道不该搞清两人关系再另说吗?
可男人胳膊颀长有力,她还没想好怎么答复,人已经被苏日勒轻声哄着推回了蒙古包里。
片刻后,白之桃再次出来,身上已经换上了崭新的蒙古袍。
原来乌兰卓雅制衣的手艺真的特别高超。这身袍子颜色青蓝,虽不算抢眼,但领口袖口却都走了一圈细致的云纹。腰封是彩绸做的,不松不紧,刚好衬得白之桃身段窈窕。
苏日勒看着眼前由自己亲手打扮起来的白之桃,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嘴角也不受控制微微扬起。
不过,就算看得再心动,他还是故作镇定的点评道:“这还差不多。”
白之桃揪着袍子边缘小声道:“可是,这么好的衣服,弄脏弄坏的话怎么办?多可惜呀……”
“——脏了再洗,破了再做。”
苏日勒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一把将人拉上马背,“行了,别想了。我养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