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换了件藏青蒙袍,依然是立领,衣型挺括,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彪悍。白之桃往他身边一站,就小小的一个,看着可乖。
“苏日勒同志。”
白之桃终于忍不住叫住他,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话,就道:
“……欢迎回家。”
苏日勒微微一怔。
他今晚原本可以早点回来的,都是政委拉着他做思想工作一下午,非让他从文工团里选一个眼缘好的来相亲,这才耽误了。
苏日勒心一动,就装作委屈巴巴的和白之桃说:“我不是故意回来晚的。是领导耽误我。”
“我没怪你。”
“你肯定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领导,你得安慰我才对。”
“唔,这有什么可安慰的?只是晚一点下班而已呀。”
“那我不管。反正你得安慰我两句。”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篝火旁边坐下。苏日勒满身风尘仆仆裹挟一丝寒意,唯独掌心异常滚烫,拉着白之桃就不肯撒手。
他这次没太往篝火前面坐,而是在后排找了个安静地儿,把滚着白毛边的外袍脱了,叠好铺在座位上,然后才让白之桃坐。
白之桃奇怪探探头,“我们坐在后面,一会儿看得清节目吗?”
苏日勒笑笑,头低下来,试图找到白之桃视线的高度,然后才说:“看得清。等下你就知道了,坐前面炸耳朵。”
文工团这次一共带来两批人。演出人员一批,后勤人员一批。舞台很快搭好,是红油漆刷出来的大木板,往篝火前方一支当幕布用,那种努力干革命的味儿就出来了。
然后再挂上穿成线的电灯泡,角落里摆好小音响,电源一开,报幕员拍拍麦克风哎哎两声,演出马上开始。
篝火烧得极旺,映红台下牧民们一张张兴致勃勃的脸。报幕员刚请出第一个合唱节目,下|台时却忘关麦克风,音响里因此发出一阵刺耳嗡鸣。
所有人下意识捂住耳朵,白之桃也不例外。
只是还不等她伸出手,一双宽大手掌已经紧紧包住她两只耳朵,不带任何狎昵的小动作,就这么给她挡住噪音。
白之桃从苏日勒手心里抬起脸。
她头小脸小,是很标准的巴掌脸,男人一双手放在她脸颊两侧,就像是在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
“你、你干什么呀!”
苏日勒说:“音响炸耳朵,给你捂住。”
都说五指连心,能从手上血管中感受到对方心脏跳动声。可白之桃听了半天,却好像只从男人手心里听到了自己乱序的心跳。
她于是嘴巴一鼓,伸手就把苏日勒手拽下来,“我自己会捂。”
苏日勒不置可否,却没和她争论。
舞台上,第一支节目登场了。是一首充满激情的革命歌曲,气氛热烈。牧民们虽然不能完全听懂,却也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爆发出阵阵叫好声和掌声。
白之桃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跟随歌声一起拍手打拍子。直到报幕员有请下个节目,“让我们热烈欢迎独唱表演:《康定情歌》,表演者:林晚星!”,白之桃才扭过头,看向苏日勒道:
“苏日勒同志,等下林晚星唱完,我能去后台找她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