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日勒就起床开始忙活。
他先是到乌兰卓雅家打了声招呼,对面一看他来,就笑盈盈的喊他坐下喝茶。苏日勒摆摆手,说自己今天要进城,问她有没有要捎带的东西,乌兰卓雅就沉默下来。
“——那就带这些吧,”过了会儿,乌兰卓雅突然恢复表情,装好几块奶豆腐和羊排骨递给他道,“谢谢你啊,孩子。”
“不谢。我走了。额吉。”
乌兰卓雅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苏日勒才到嘎斯迈家去接白之桃。
来草原后,白之桃的活动范围基本就是营地和附近的牧场,兵团和二大队偶尔去,但也都长一个样,久而久之就没什么新鲜感了。所以得知今天要到县城去后,白之桃晚上激动的一夜没睡,一直在想穿什么。
前两天,苏日勒把乌兰卓雅陆续做完的另几件衣服也拿来送她了。当时她抱着粉粉绿绿的新衣服,心里别提有多感动,就一句话说不出来。
想着,白之桃就找出浅粉色的那身袍子,换好了来到屋外等。
苏日勒来得很快,远远看见白之桃粉扑扑的一个站在那儿,心就一动。
要么说有些成语真是形象得很。粉雕玉琢——苏日勒看着白之桃,心里就想到这个词。
“穿这么好看。”
他忍不住说。
白之桃从绒嘟嘟的领口里探出张细白小脸,“都是乌兰卓雅手艺好。”
男人嘴角一勾,沉声低笑。
“谁说衣服了?”
白之桃一愣,反应过来刚要脸红,却看到苏日勒手上的包袱,便忍不住问了句。
“——哦,这个,”苏日勒言简意赅的解释道,“给乌兰卓雅捎给她男人的。”
白之桃有点困惑。
她记得苏日勒之前有说过,乌兰卓雅的丈夫早在县城和别人成了家,就连儿子也跟着走了。于是欲言又止。
“可是,她……”
苏日勒没作声,往马鞍上系好包袱就抱孩子似的把白之桃抱上马背,随后翻身上马,在她耳边平静说了句:
“有些事,没那么非黑即白。乌兰卓雅无非也只是需要个念想。”
白之桃沉默。
大黑马巴托尔在他们身下打着响鼻迈开步子,马蹄韵律有序。晨风微微的凉,她不自觉窝进男人怀里,目光轻垂。
念想……啊。
念想就是不能说出来的心事。这年头,谁还没个念想?
白之桃一瞬想到自己,想到爷爷。又想到林晚星,还有她说的那罐母亲的骨灰。
她不是不能理解。
苏日勒一直没再说话,夹夹马肚又去跟朝鲁碰头。因朝鲁是马倌,放马的工作不是谁都能胜任,必须拜托同为马倌的木图,这才稍稍耽误了点时间。
大约半小时后,三人一同到达兵团。
苏日勒把巴托尔和小红花都交给了老张,老张嘴上骂骂咧咧,脸上却带着笑。
“哎哟喂,感情好啊,马上结婚了就是喜气洋洋的!”
他目光有意多看眼白之桃,故意调侃道。
“——哎哎哎小白同志,这回老哥就要严肃批评你了!咱们这次是朝鲁小哥结婚,不是你和苏日勒结!你今儿个打扮这么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和小苏去县城拍结婚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