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因此互相对峙片刻,操场上呼啦啦刮着风。春天的科尔沁气候干燥,一小会儿就把人嘴唇吹出裂口。
林晚星慢慢咬破嘴巴死皮,转身欲走。
苏日勒突然叫住她。
“朝鲁为了结婚,特意跑到城里给你买了不少东西当嫁妆,花了不少心思。你要是不喜欢,或是有别的想法,一定要和他直说。不要骗他,也不要不声不响的就走。可以吗?”
他本意是想告诉林晚星,朝鲁对她到底有多重视。顺便也提醒她下,要是她真想利用结婚的契机离开草原,至少也要和朝鲁说清,别让他傻等。
谁知林晚星一听这话,脸色反而更加苍白了几分。于是匆匆说了声谢谢知道了,便逃也似的跑上了二楼。
老张看着林晚星的背影,唏嘘不已咂咂嘴。
“没想到啊,你们兄弟俩,最先结婚的居然是朝鲁那小子,这下压力可来到你这边了啊。说说?小白同志报到的那个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摊牌?老这么瞒着也不行,你得让她知道实际情况,这样你们也好一起面对。”
苏日勒眉心紧锁,心里乱糟糟的。
这事上面他心里真的一点底都没有。上头政委早和他开诚布公的说了,白之桃这事办不下来,要么等秋季再报到,要么就等到明年开春。
他倒是不介意先养着白之桃让她慢慢等,甚至是直接求婚和人家扯证。可是这怎么行,这种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婚姻不是儿戏,他是个男人,得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给白之桃,还有她远在上海的爸爸妈妈和爷爷,都拿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他至少不能让白之桃觉得,她嫁给他、跟了他,只是为了一场交易。
旁边老张见苏日勒这副表情,也慢慢收起笑脸,十分理解的拍拍他肩膀。
“兄弟,要有压力,但也别太有压力。你俩情况特殊,是会比别人难点。行了,散了吧散了吧,干活去了。不是说过阵子要春猎?你好好表现,争取再立个功什么的,万一就把小白这事解决了呢?”
说罢,收起胳膊腿就拽着苏日勒往平房屋里走。
他们在下午下班之前得知林晚星的结婚报告批下来了。因有个小通讯员下楼时动静大,说马上兵团里就能吃上文工团那边的喜糖了。苏日勒开门探出头,朝四下瞥了一眼,没想到刚好撞见邮政送信的专员,正冲他一个劲儿的挥手。
“顾问,好久不见啊!我正要去找你,这个是你的信,你看看。”
这个送信的和老翟不一样。他跑快马,专门负责加急件。苏日勒接过信封一看,见上面写的汉字,落款是县城相馆,收件则是他的名字再转白之桃,就知道这是他和白之桃的照片洗出来了。
老张爱凑热闹,听到苏日勒有信收就跑出来看。他撺掇苏日勒给他看看照片,送信这哥们没走,也想看。苏日勒这才把信封拆了,从里面取出三张黑白包花边的小相片,大家都感叹。
一共是一张单人照,两张结婚照。
苏日勒早知道的。
只是他自己都还没来及细看,老张就吆喝起来,道:
“你们这结婚照拍得好,看着喜庆。就是小白这单人照,怎么看怎么变扭,怎么就跟要离婚一样啊——这多出来半个‘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