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日勒一扭头,指着一没人看就跑到菜地上又踩又刨的小狗,道:
“这个地太空了,羊群马群一跑过来就都踩平了,而且小狗老来捣乱,这样下去你猴年马月都吃不上小白菜,我给你做个篱笆。”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可白之桃听了却格外惊奇。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面前男人挺不喜欢胡立景的,所以下意识就以为苏日勒对这块菜地肯定心怀芥蒂,甚至是有些排斥。没想到他不仅不反感,反而主动说要帮忙维护。
这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只是苏日勒一看白之桃这副表情,早猜到她心里那点弯弯绕绕。于是神情淡淡走到堆放杂物的角落,把昨天做木工用的工具又拿出来,衣服一脱,罩在白之桃头上就道:
“我是不喜欢他,但是我喜欢你啊。你想种菜,那我肯定会想办法让你种成菜。这有什么的。”
话毕,头也不抬的拎着东西就转身走了。白之桃连忙从他大衣里扒开条缝,把脸露出来,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总之脸蛋红得就跟什么似的。
苏日勒怎么可以这样跟自己说话呢?
白之桃咬着唇,念念心想。
他甚至都说喜欢你了。极其自然的语气,没有半分犹豫或羞涩,仿佛只是在说天是蓝的草是绿的那样稀松平常。无限平静安宁,并且毋庸置疑。
边上阿古拉突然嘻嘻笑着跑进屋,顺便抱走了正在满地撒欢儿的小狗。白之桃被男人宽大衣服用力抱住,掌心一片酥麻,焊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完全没有自知之明,依然继续着手里活计,一点不觉得这就算表白。
表白哪能是这样的啊。
这种事,要说就要好好说,哪能带上那个狐狸精一起说?
真烦死了。
——所谓的正宫的气度。
苏日勒心里白眼早翻上天,边想边把木条锯了。
蒙古族属于游牧民族,几乎不种菜,自然也就没多少人会做篱笆。如果只是随便找几根木条树枝拼拼凑凑倒也不是不行,但是那样会有木刺,容易把人刮伤。
苏日勒想着白之桃娇气,生怕她身上哪里刮了蹭了,于是拿出打家具的手艺给她打篱笆。白之桃站在一旁,看到夕阳的金光照下来,满满洒在苏日勒脸上身上,像给他镀上一层柔光,像一个人从另一个人心里渐渐浮出的模样。
白之桃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点奇怪,怎么没由来就开始喜欢看别人干活。
至少她是喜欢看苏日勒干活的。因男人做事时不太爱说话,表情目光无限专注,若她在边上弄出点小动静,那么苏日勒就会像休息一样的喘口气转过头来,短暂看她一眼,然后轻声笑笑,说:
“你先自己玩去,我这边马上弄好。有事叫我。”
想着,现实和思绪就画面重叠。原来是一片木刨花随风飘起,弄得白之桃鼻子痒痒,她忍不住打个喷嚏,苏日勒就皱着眉说道:“我这边马上弄好了,你先进屋待着去。”
“可是我……我想陪着你……”
白之桃声音越说越小,刚好苏日勒站起身拍拍满身木屑。她低下头,看到脚边愈渐靠近的长影,然后才是男人恍然逼近的一双金色眼睛。
“想陪着我?”
“唔、嗯……”
“——那我记住了,”苏日勒弯起眼笑,“这个和昨天那两句话一起,都先在我这欠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