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云燕隔三差五便会来徐府,有时是送些安胎的补品,有时只是单纯地坐着说说话。
徐修远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不好阻拦,只得派人盯得更紧。
这日,东宫忽然派人送来一张请柬。
太子妃闲来无事,要在东宫举办一场小小的赏花宴,请的都是京中新晋的年轻命妇。
帖子是送到镇国公府的,指名要云燕过府一叙。
而在帖子的末尾,太子妃又用一种不经意的口吻,添了一句。
“闻徐少夫人亦是慕容夫人手帕交,若得闲,不妨一同前来,共赏秋菊。”
徐修远拿着那张下人从国公府那边抄录过来的帖子,面沉如水。
他的官阶,还远远够不上东宫的门槛。
太子妃此举,意在沛公。
太子,想见苏瓷。
晚间,徐修远来到苏瓷房里。
他没有提那张帖子,只是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
“明日,太子妃在东宫设宴,你与慕容夫人一同去吧。”
苏瓷的身体僵了一下。
“太子不是昭月。”徐修远的声音很低,“他想要的东西,不会只用一巴掌来拿。”
他看着她,目光深沉。
“凡事,小心。”
苏瓷没有看他,只是将脸转向里侧,轻轻“嗯”了一声。
东宫。
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睁不开眼。
苏瓷跟在云燕身后半步,几乎是屏着呼吸。
她身上的衣料是徐修远特意准备的,苏绣的滚边,质地上乘,可穿在她身上,却总觉得像是偷来的。
自灭门之后,她便如一缕孤魂,飘零世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以“夫人”的身份,踏入这大宸最尊贵的东宫。
云燕却不一样。
她如今是镇国公府的少夫人,肚子里还揣着金孙,婆母杨慕兰更是将她当眼珠子疼。
这一路行来,她步履从容,接受着宫人们恭敬的行礼,那份坦然自若,仿佛她本就生于此间。
到了赏花宴的水榭,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珠翠环绕,衣香鬓影,言笑晏晏。
云燕一到,便有几位夫人起身见礼,口中亲热地叫着“慕容夫人”。
云燕一一回礼,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竟是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她将苏瓷拉到身边,低声道:“别怕,跟紧我。今天谁要是敢给你气受,我撕了她的嘴。”
苏瓷心中微暖,攥紧的手心松开了些。
她们的到来,终究还是引来了不一样的目光。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镇国公府新晋的慕容少夫人么?”
一个身着石榴红衣裙的女子开了口。
她出言讥讽:“旁边这位,想必就是徐少卿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夫人了?”
云燕循声望去,认出那是右丞相家的嫡孙女,赵墨嫣。
此女向来眼高于顶,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刻薄。
“赵小姐安好。”
云燕淡淡地应了一声,并不想与她多费口舌。
谁知赵墨嫣却不依不饶,她用扇子掩着半边唇,对身边的人笑道:“你们瞧瞧,这可真是奇了。一个是从国公府里抬上来的奴婢,一个是从宁王府里买回去的奴婢,如今倒好,都成了正经主子,竟能和我们平起平坐,到这东宫里来赏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