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辆满载着珍奇异宝、绫罗绸缎的马车,流水似的从皇宫和东宫驶出。
领头的太监在徐府门口扯着嗓子高喊。
“陛下口谕!闻徐夫人受惊,圣心忧虑,特赐下补品百盒,锦缎千匹,愿夫人早日康复!”
“太子殿下口谕!闻徐夫人受惊,殿下痛心疾首,特赐东海明珠十斛,玉如意百柄,为夫人压惊!”
苏瓷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她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幔。
她回来了。
她还活着。
苏瓷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肚子。
平的?
不,还在。
她能感觉到那熟悉的隆起。
神经骤然松弛,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瓷转过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徐修远。
他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这三天,他竟是衣不解带,寸步未离。
苏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干得像要冒火。
徐修远端过一碗温水,用勺子舀起,一点一点,喂到她干裂的嘴唇边。
喝完水,他又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安胎的。”
苏瓷看着那碗药,沉默地张开了嘴。
药汁苦涩,顺着喉咙滑下,一路烧到了胃里。
她知道,自己欠他的,又多了一笔还不清的债。
“外面……怎么样了?”
徐修远知道她在问什么。
“刺客当场被杀,死无对证。东宫的调查,不了了之。”
他顿了顿,补充道:“云燕在咱们府门口,提着国公府的刀守了一天一夜,怕刺客再来。最后是国公夫人亲自上门,留下一队亲兵,才把她劝回去。”
苏瓷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云燕。
她的身体一日日好转。
心里的那根藤蔓,却越缠越紧。
这夜,月色如水。
徐修远照旧坐在床边,解开她的寝衣,小心地为她背后的伤口上药。
两人如此亲近,还是第一次。
苏瓷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猛地抓住徐修远的手。
“修远,”她第一次这样喊他的名字,“别再为我费心了。”
“我心里,装不下第二个人。这辈子,都装不下了。”
“你放了我吧。”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等孩子生下来,你就休了我,或者……给我一纸和离书,让我走。”
“你值得更好的姑娘,而不是我这样一个……一个心里装着别人,还满身是债的女人。”
徐修远没有说话。
他放下药膏,站起身,走到窗边。
良久。
他才重新开口。
“他已经拔营了。”
苏瓷不可置信地看着徐修远。
徐修远顿了顿,看着她。
“萧执,很快就会回来。”
他说过只要苏瓷要知道,就一定会给她打听萧执的事。
苏瓷不解:“你这又何苦呢......”
徐修远继续说自己的:
“苏瓷,我们已经绑死了。你想走,除非我死。”
“再敢提一个‘走’字,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