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将那碗药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苏瓷被惊醒,费力地睁开眼。
“醒了?”
徐修远的声音冷得像冰。
“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踏出这个院子半步。”
苏瓷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
“徐修远,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他冷笑一声,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我是在教你,什么是徐夫人的本分!”
苏瓷的心一痛,伸手想去拉他的衣袖:“你听我解释……”
“滚开!”
徐修远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他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没有再回头。
转身的那一刻,那张素来平静无波的脸上尽是痛苦。
这一幕,恰好被站在游廊尽头,闻声而来的徐父,尽收眼底。
他看着自己儿子踉跄着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相府,书房。
夜已经很深了。
赵文谦他正在抄录一份前朝的孤本。
芭蕉树下,月影在院子里静静守着。
赵文谦落下了最后一笔,将毛笔搁在砚台上。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仆,端着一碗参汤,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老爷,夜深了。”
赵文谦端起参汤,用碗盖撇去浮沫,却没有喝。
他的目光落在桌角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盒上。
“这盒陈年普洱,放着也是放着。”
“你亲自走一趟,送去凤仪宫。”
“就说,是老臣孝敬皇后娘娘的一点心意。”
老仆躬身,双手接过木盒。
“是,老爷。”
他退下时,脚步与来时一样,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赵文谦这才端起那碗已经微凉的参汤,一饮而尽。
窗外,芭蕉树下的身影,动也未动。
……
凤仪宫。
皇后一袭石青色绣金凤的寝衣,正由宫女卸下头上的珠钗。
她看着铜镜中那张脸,眼底是一潭死水。
太子被禁足,整个局势大变,到现在为止陛下还没有表态对太子做何种处罚。
“娘娘,丞相府的老管家求见。”
皇后抬了抬眼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
“赵文谦?”
“他这个时候,派人来做什么?”
片刻后,那个紫檀木盒被呈了上来。
皇后打开盒盖,一股陈年的茶香,扑面而来。
她随手捻起一块茶叶,放在鼻尖闻了闻。
“倒是有心了。”
她正要命人收起。
指尖却在盒底,触碰到了一丝异样的凸起。
皇后的动作一顿。
她挥退了所有宫人。
殿内,只剩下她和最心腹的女官。
她将茶叶尽数倒出,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盒底的夹层。
一张极薄的蝉翼纸,静静地躺在里面。
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瘦劲,力透纸背。
——君侧有奸佞,国祚将倾,当清君侧,立新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