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的到来,让这里成了绝境中的一方净土。
她用采来的草药,熬制汤剂,勉强控制住了瘟疫的蔓延。
她一边教妇人们分辨野菜,而男人们,被她指挥着去山谷要道设置陷阱,用以自保。
渐渐地,死人谷里,不再只有呻吟和等死
炊烟渐渐地升起,各家各户三三两两散落在谷中。偶尔能听见了婴儿的啼哭。
念安在她的怀里,一天天长大。
苏瓷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
也不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是否还记得,这世上曾有过一个叫苏瓷的女人。
她只知道,要带着女儿,活下去。
……
养心殿。
烛火跳动,映着萧执愈发阴沉的脸。
一个月。
又是一个月。
平元和慕容景的人,几乎把京城周边翻了个底朝天。
硬是连苏瓷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
他已经成了天下之主,富有四海。
却连一个自己想见的女人都找不到。
何其讽刺。
“砰——”
一方上好的端砚,被他狠狠扫落在地,碎成了几块。
候在殿外的刘福眼皮一跳,却不敢进去。
这一个月来,新君的脾气一日比一日暴戾。
萧执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奏折。
是新提拔上来的御史中丞上的折子。
内容,是关于京郊流民营的。
奏请:为防瘟疫扩散,危及京城安危,当派禁军前往,将流民营付之一炬。
以绝后患。
奏折上的措辞冰冷。
仿佛那里面要处置的不是上万条人命,而是一窝待处理的蝼蚁。
萧执冷笑。
人命?
他的瓷儿,也是一条人命。
如今,是生是死?
既然他的天下,容不下他的女人。
那这天下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他抓起朱笔,蘸满了殷红的朱砂。
笔尖悬在那道奏折的末尾,只需落下,便是数万人的飞灰湮灭。
就在这时。
殿门外,传来两个小太监压低了声音的交谈。
“听说了吗?西山那边的‘死人谷’,邪门得很。”
“怎么了?”
“前阵子不是把那群得了瘟病的流民都赶进去了吗?按理说,早该死绝了。可守卡的兄弟说,最近谷里头,竟然飘出饭菜香了!”
“真的假的?莫不是闹鬼了?”
“什么鬼!说是那群流民里,出了个活菩萨!一手医术,神了!硬是靠着山里的草药,把瘟病给压下去了!”
“这么厉害?”
“可不是嘛!还听说,那菩萨娘子,左手上……比寻常人多长了一根手指头呢!”
“六指?哎哟,那不是妖怪……”
“嘘!小声点!据说她还抱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救人就是为了给孩子积福……”
“六指……”
萧执握着朱笔的手一颤。
一滴浓稠的朱砂,落在明黄的奏折上,晕开一团刺目的血色。
“啪嗒。”
朱笔从他指间滑落。
萧执“嚯”的一下起身,椅子被带倒,发出一声巨响。
“砰——”
两个小太监打了一个激灵,低头继续扫洒。
下一瞬。
殿门被人从里面拽开。
萧执“蹭蹭蹭”的走了过来,煞神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