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若雪!”萧琰失声喊出这个名字,猛地回过神,巷子里的血眼和银簪都消失了,只有冷风裹着寒意钻进衣领。他抬手摸向左眼,指尖沾满了温热的鲜血,血丝已经爬满了整个眼白,像一张细密的血网。
第二天清晨,萧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昨天遇到的那个捕快,他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纸:“萧公子,您看看这个。”
纸上是一幅画像,画中女子眉眼清秀,发髻上插着一枚梅花银簪——正是韦若雪。画像下方写着几行字:“韦氏灭门案,疑点重重,凶手或与漠北军有关,十年未破。”
“这是从县衙的旧案卷宗里找到的。”捕快压低声音,“昨晚我回去后总觉得不对劲,翻了一夜案卷,发现韦家灭门那天,正好有一队漠北军路过此地,而带队的人,姓萧。”
萧琰的心脏猛地一缩,左眼的刺痛再次袭来。他想起十年前,父亲萧策正是漠北军的将领,韦家灭门的日子,恰好是父亲率军回京的日子。难道……
“萧公子,您没事吧?”捕快见他脸色不对,连忙追问。
萧琰摇了摇头,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我想再去一趟韦氏庄园。”
两人骑马再次来到庄园外,晨光中的庄园比昨日更显破败,断壁上的藤蔓枯黄发黑,像是缠绕着无数冤魂。萧琰刚下马,左眼就剧烈疼痛起来,他踉跄着扶住马腹,视线里的庄园突然变了模样——朱漆大门重新变得鲜红,铜环上的红光刺眼,门楣上“韦府”二字清晰可见,院内传来欢声笑语,像是在举办什么宴席。
“公子,您怎么了?”捕快扶住他,满脸担忧。
萧琰眨了眨眼,眼前的幻象消失了,庄园又恢复了破败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我没事,我们进去。”
这次进入庄园,萧琰特意留意着四周的环境。走到凉亭时,他发现石桌下有一块松动的石板。掀开石板,下面是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装着一封信和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萧”字。
信是韦若雪写的,字迹颤抖:“萧策将军,吾父与您自幼相识,为何要下令屠我满门?若雪愿以性命换韦家清白,望将军明察。”
萧琰的手不住地颤抖,玉佩上的“萧”字像是在灼烧他的指尖。父亲为什么要屠韦家?韦若雪的信里提到“明察”,难道韦家灭门另有隐情?
“嗒、嗒”,木屐声再次响起,这次就在凉亭外。萧琰和捕快同时转头,看到韦若雪站在不远处,白衣上沾着泥土和血迹,左眼的黑洞里爬着蛆虫,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萧琰,你父亲杀了我全家,你挖了我的左眼,今天,该你们还债了!”
韦若雪猛地扑过来,匕首直刺萧琰的左眼。萧琰侧身避开,匕首划破了他的脸颊,鲜血直流。捕快拔出佩刀上前阻拦,却被韦若雪一掌推开,重重撞在石柱上,口吐鲜血。
“十年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韦若雪的声音尖锐刺耳,左眼的黑洞里流出黑血,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你以为躲到清河镇就没事了?只要你的左眼还在,我就会一直跟着你!”
萧琰握紧短剑,左眼的血丝越来越密,疼痛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他想起锦盒里的信,想起父亲当年回京后的反常——父亲自那以后就很少说话,常常独自坐在书房里,盯着一幅韦家的画像发呆,直到三年前病逝,都没提过韦家灭门的事。
“韦若雪,我知道韦家灭门是冤案,我父亲或许有苦衷。”萧琰试图和她沟通,“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会为韦家翻案,还你们清白!”
韦若雪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腐烂皮肤微微颤抖:“苦衷?屠我满门还有苦衷?萧琰,你别想骗我!”
就在这时,庄园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骑马赶来,手里拿着一份圣旨:“萧琰接旨!”
萧琰愣住了,韦若雪也停下了动作,警惕地看着来人。男子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韦氏灭门一案,经查实乃奸人陷害,萧策将军含冤多年,今命萧琰彻查此案,为韦家昭雪,钦此!”
韦若雪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左眼的黑洞里流出泪水:“是真的吗?我韦家的冤屈,终于能洗清了?”
男子点头:“陛下已查清真相,当年陷害韦家的是朝中奸臣,如今奸臣已被捉拿归案,就等萧公子为韦家主持公道。”
萧琰接过圣旨,心中百感交集。父亲的冤屈得以洗清,韦家的冤案也能昭雪,可韦若雪的左眼,他永远也还不回来了。
韦若雪看着圣旨,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萧琰,我信你。你一定要为韦家讨回公道,让那些害了我们的人,血债血偿!”
说完,韦若雪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萧琰的左眼突然不再疼痛,血丝也慢慢消退,只剩下眼角那道淡淡的血痂。
捕快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萧琰身边:“萧公子,这下好了,韦家的冤屈能洗清了。”
萧琰点头,看向手中的锦盒和圣旨:“我会的,不仅为了韦家,也为了我父亲,为了所有被冤枉的人。”
两人走出韦氏庄园,晨光洒在身上,温暖而明亮。萧琰回头看向庄园,断壁上的藤蔓似乎有了一丝绿意,像是在迎接新生。他知道,这场持续了十年的恩怨,终于画上了一个**,而他的人生,也将开启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