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堺丹藏只觉得眼前一暗，压在他身上的副官身体一震，随即力道全失，直挺挺地朝他面前栽倒。
一张脸正对着小堺丹藏的脸，
只是，前面的脸整个消失，留下一个碗大的窟窿，白腻的头骨茬子和红的组织，糊糊一片。
“啊！混蛋！混蛋！”
小堺丹藏吓得肝胆俱裂，本能地狠狠一脚踹在尸体上。
尸体被踹得滑出去老远。
……
十几分钟后，
小堺丹藏踉踉跄跄撤到一处临时阵地，确认已在莫辛纳甘射程外。
他举起望远镜，镜中却只能看到四行仓库广场的一角。
他放下望远镜，拿起水壶，猛地灌了几大口凉水，
压下心头惊悸，哑声问新任副官，
“支那人……真有莫辛纳甘？还有狙击镜？”
“大队长阁下，不仅如此，”
副官快速翻动报告，
“他们很可能配备了观测镜，我们多位特等射手刚开火就被精确定位……已全部玉碎！四行仓库周边数百米区域，现已在敌方狙击火力覆盖下。”
“八嘎呀路！”小堺丹藏咆哮，手中的军用水壶狠狠掼在地上，
水壶翻滚着停在一具尸体前，清水汩汩涌出，瞬间将地上干涸的血迹洇成一片暗红。
“小泽君……是我害了你！”
他盯着那具面目模糊的尸体，痛苦低吼。
颤抖的手从怀里摸出两封信，一封家书，一份盖着红印的任命状。
“原想等太阳旗插上楼顶……”
他声音哽咽，泪水滴在信纸上，
“再告诉你好消息……”
“新柰子两周前……生了个儿子……帝国在广岛市给你家安排了新居……”
他泣不成声，那份任命小泽为第三师团参谋部少佐参谋的卷轴，沉重得无法展开。
电话铃声刺破寂静。
“大队长阁下！”放下听筒的副官紧急报告，
“第二中队黑泽中队长询问，若不肃清敌方狙击手，爆破任务是否按原计划执行？”
小堺丹藏身体一僵，继而爆发出雷霆之怒。
“八嘎呀路！”
“战车掩护，钢板推进，不就是为了挡子弹吗？！蠢货！”
他眼中血丝迸现嘶吼，
“告诉他，计划不变！……两点前拿不下四行仓库，让他剖腹！”
“小泽君，你放心，攻下仓库后，我必然对那些支那猪处以极刑，为你报仇！”
小堺丹藏看了一眼小泽的惨相后，便不忍直视，语气森然地看向四行仓库方向说道。
……
四行仓库二层楼梯口，
谢晋元目光死死咬住楼下列队搬运的士兵，
每个人军装完整，步子稳当。
“真当是囫囵个儿退回来的？“
他喉咙滚了下，转头盯着墙角抽烟的秦天，惊讶地说道：
“老秦！咱……真养出狙兵了？“
话音还打着飘。
墙角黑影里倏地钻出个猫腰的兵，肩头莫辛纳甘的镜筒闪过寒光，
“团座，那些鬼子狙击手都扫干净了！“
谢晋元脊梁骨陡然僵直。
他眼珠黏在那杆带镜的莫辛纳甘上，足足五息没换气。
枪管磨白的烤蓝，接目镜的铜圈，每处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烫进瞳孔。
这一切已经回答了他的疑惑。
“团座！我真没成想……“
他转向秦天，话头猛地噎在喉咙里，
目光扫过地上堆积如山的装备，
墨绿的筒状武器，…
谢晋元脑仁嗡地空白。
这是美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