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本能
那一声模糊却清晰的「梅儿」，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冷言梅心中荡漾开久久不散的涟漪。他花了数日才勉强平复那翻涌的情绪，而石中的灵识在发出那一声呼唤後，似乎也耗费了不少心力，再次陷入了较为深沉的沉睡，进行着某种关键的蜕变。
山谷的日子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空气中彷佛多了一丝无形的牵引与期待。冷言梅能感觉到，玄石内部凝聚的灵力越来越庞大，那新生的灵识如同蛰伏的幼龙，正在积蓄着破壳而出的力量。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连萧琰也减少了外出，隐隐预感到某个关键时刻即将来临。
这一日夜里，月华如水，静谧地流淌在山谷之中。冷言梅并未入睡，而是如同往常一样，在玄石旁盘膝打坐，温养着自己依旧亏空的本源，同时分出一缕神念，温柔地笼罩着石中沉睡的灵识。
突然，他感觉到周遭的天地灵气开始不正常的汇聚，如同受到无形牵引的潮水，疯狂地涌向那块巨大的玄石！石体表面，那些深刻的裂痕中，开始迸发出强烈却不刺眼的温润白光，将整个山谷映照得如同白昼！
「要化形了！」不远处的萧琰也被惊动，瞬间来到冷言梅身边，神色凝重中带着期待。
冷言梅猛地站起身，琉璃褐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玄石，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他等了太久，盼了太久，尽管心中清楚归来的已非旧人，但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牵挂与渴望，依旧在这一刻沸腾到了顶点。
玄石震动得越来越剧烈，表面的白光也越来越盛，最终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之中，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在迅速凝聚丶成型！
磅礴的灵力波动如同风暴般向四周扩散，吹得冷言梅银发飞舞，衣袂猎猎作响，但他稳稳站立，目光穿透强光，死死锁定那逐渐清晰的身影。
光芒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当最後一丝白光也收敛殆尽，月光重新洒落时，玄石之前，已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大挺拔，肩宽腰窄，静立时如亘古山峦，充满了力量感。一头墨黑长发不羁地披散着，色泽如同浸染了深夜的顽石，粗硬且带着自然的卷曲。肤色是均匀的小麦深褐，肌理细看有着岩石般沉稳的光泽。他的面容轮廓刚毅分明，如斧凿刀削，眉骨高耸，鼻梁挺直，下颚线条紧绷——
正是寒默语的模样！与堕魔时的暴戾疯狂不同，也与初化形时的蒙昧纯真略有差异，此刻的他，眼神纯粹却带着一丝初临世事的茫然与探究，彷佛一张等待书写的白纸，唯有那深邃眼瞳中偶尔闪过的丶属於石灵本源的沉稳厚重，与过去别无二致。
他赤身裸体地站在月光下，完美的体魄如同神祇雕琢，每一寸肌肉线条都流畅而饱含力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抬起头，那双纯粹的眼眸，带着一丝好奇与无法言喻的亲近，直直地望向不远处的冷言梅。
四目相对的瞬间，冷言梅呼吸一窒。尽管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这张刻骨铭心的面孔以如此完整的形态重现眼前，巨大的冲击依旧让他心神剧震，喉咙发紧，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寒默语偏了偏头，似乎对冷言梅的反应感到有些困惑。他迈开脚步，步伐带着初学行走般的些许生涩，却坚定地丶一步步走向冷言梅。随着他的靠近，一股熟悉的丶带着大地气息的温厚灵压也随之笼罩而来。
他在冷言梅面前站定，两人距离极近，近到冷言梅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丶带着刚化形後馀温的热意，以及那纯粹无垢的灵气。他比冷言梅高了半个头，此刻微微低头，那双纯粹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冷言梅的脸，彷佛在确认着什麽。
然後，他伸出手，带着试探，极轻地触碰了一下冷言梅微微颤抖的指尖。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两人都是微微一颤。
「梅……儿……」寒默语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久未言语的生涩，却无比清晰地再次吐出了这两个字。这一次，不再模糊，带着确定的意味。
这一声呼唤，如同打开了某个开关。冷言梅强忍的泪意再次涌上眼眶，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眸，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为一声带着颤音的轻应：「……我在。」
得到回应，寒默语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丶类似於满足的光芒。他不再满足於指尖的触碰，那只宽大丶带着岩石般粗粝质感的手掌，顺着冷言梅的手臂缓缓向上，抚过他纤瘦的肩胛，最後停留在他线条优美的颈侧，拇指极轻地摩挲着那细腻温凉的肌肤。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原始的丶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奇异地不含任何戾气，只有一种发自本能的亲近与探索欲望。彷佛在确认，这就是属於他的，独一无二的「梅树」。
冷言梅身体僵硬，任由那带着灼人热度的手掌在自己颈侧流连。那触感太过熟悉，唤醒了深埋在身体记忆深处的丶属於过往亲密的颤栗。他闭上眼，长睫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动，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理智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新生灵识的本能，但情感却在这一刻彻底决堤，淹没了所有顾虑。
萧琰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深知自己不宜再留。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复杂的欣慰与担忧，悄然转身，隐入了黑暗之中，将这片月光下的空间，彻底留给了久别重逢的二者。
颈侧传来的摩挲逐渐变得不再满足。寒默语的视线，从冷言梅微微颤动的眼睫，缓缓下滑，落在他因紧张而轻抿的丶淡色的唇瓣上。那目光专注而纯粹，带着野兽审视猎物般的直接，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探索欲。
他低下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冷言梅的脸上，带着刚化形後特有的丶纯净而蓬勃的生命气息。
冷言梅猛地睁开眼，对上那近在咫尺的丶深邃而茫然的目光，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他想开口说些什麽，或许是阻止，或许是询问，但所有的话语都在对方靠近的瞬间，化作了一声模糊的气音。
没有给任何言语反应的时间，寒默语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丶却又并非粗暴的力道，覆盖了下来。
「唔……！」
唇瓣相贴的触感，温热而乾燥，带着石灵特有的丶微砺的质感。这个吻毫无技巧可言，甚至带着几分笨拙的啃噬，如同初生幼兽本能地吮吸。他紧紧贴合着，不留一丝缝隙，舌头有些急躁地试图顶开冷言梅因惊愕而紧闭的牙关。
冷言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丶充满原始欲望的亲吻弄得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想要後退，却被对方一只强健的手臂牢牢箍住了腰肢，动弹不得。那手臂的力量惊人，如同铁铸，带着熟悉的丶令人心悸的掌控感。
「嗯……放……」破碎的抗议声被淹没在相交的唇齿间。冷言梅的手抵在对方赤裸滚烫的胸膛上，那紧实的肌肉线条和沉稳的心跳透过掌心传来，唤醒了更多沉睡的身体记忆。抵抗的力道，在对方那纯粹而热烈的攻势下，以及自身那复杂难言的情感冲击中，逐渐软化。
或许是感受到了怀中身体的放松，寒默语的动作也发生了些微变化。那横冲直撞的舌头不再那麽急躁，而是开始带着一种探索的意味，细致地舔舐过冷言梅紧闭的唇线，描摹着那优美的形状，带着一种近乎学习的耐心，却又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强势。
酥麻的痒意与久违的亲密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冷言梅紧绷的身体渐渐瘫软下来，抵在对方胸膛的手，不知何时改为了抓握，指尖无意识地抠进了那坚韧的肌肤。紧闭的牙关，也在那持续不断丶带着灼人热度的舔舐下，松开了一道缝隙。
彷佛得到了某种许可，那带着石灵特有气息的舌，立刻长驱直入，强势地卷住了冷言梅躲闪的软舌。不再是粗暴的掠夺，而是转为一种更深层丶更缠绵的吮吸与纠缠。他彷佛在通过这种方式，品尝着丶记忆着属於冷言梅的独特气息——那冷冽的梅香，以及更深处的丶带着一丝苦涩与甘甜的灵魂味道。
「哈啊……默……语……」冷言梅被迫仰起头，承受着这个深吻，氧气被掠夺，头脑因缺氧而阵阵发晕，破碎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两人紧贴的唇缝间溢出。那声音不再仅仅是抗拒，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丶沉沦的媚意。他的身体彷佛有自己的记忆，在这熟悉又陌生的怀抱与亲吻中，逐渐苏醒，点燃。
寒默语似乎对他那带着泣音的呼唤产生了反应，箍在他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彷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亲吻变得更加深入，更加缠绵，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索取，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丶对这份亲密接触的迷恋与确认。
月光下，两道身影紧密相贴，墨黑与银白的发丝交织在一起，急促的喘息与暧昧的水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一个凭藉着灵魂深处的本能，顺从着最原始的欲望；一个沉沦在失而复得的复杂情感与身体苏醒的熟悉快感中，无法自拔。
漫长而深入的亲吻，直到冷言梅几乎要窒息，寒默语才略显不满足地松开了他的唇。两人之间拉开一道暧昧的银丝，冷言梅脸颊绯红，琉璃褐眸中水光潋滟，唇瓣被吻得红肿，微微张开喘息着，那清冷绝俗的容颜此刻染上了惊心动魄的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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