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刚刚都在紧张,谁都没有在意,门外还探进过一个小脑袋。她——就是何涛的妹妹何香香,比何涛小三岁,(那时候重男轻女,家庭孩子们多的,一般都是先让男孩上学。)何香香看哥哥上学也很馋,就偷偷跟来了学校,看到老师在打人,又吓得又跑了回来。路过莫村的时候,看到莫如云的妈妈——冬婶在河边洗衣服,赶紧跑过来说:“你家山猴子今天在学校被老师打了!”
“被老师打了?你怎么知道的?”冬婶停下棒槌奇怪道。
“我跟哥哥去学校来着,看到她被老师打了。”何香香到现在还有点儿怕怕的。
“为什么呀?”冬婶将信将疑。
“她上课跟前头罗村的同学打架,被老师看到。”
“什么?”冬婶一听就火了,“给钱让她念书,她竟然在学校跟同学打架?还被老师逮到?看我回来怎么收拾她?”边说边气噎噎地地甩着棒槌,狠狠地砸着衣裳。
吓得何香香一吐舌头,赶紧走开。
如云的家乡座落在平荡的圩区,一条古老的小河把这片土地分成东西两块,她家就住在东岸。沿河东岸,属于这个学校的就这么几个村庄,学校住扎在正中央,把这片村庄分为南北两断,莫如云的村子是南边最靠近的,连着的就是何唐村,再往前就是罗庄和小李庄了,所以小孩子们上学都要经过这里,而小如云的家又住在河堤上,故而不用出门,在家门口就能等到同学们了。
傅一凡是下放知青傅卫兵的孩子,那个时候知青也不好过,城里难混,就响应党的号召,下农村插队锻炼,所以全家都搬了过来,被生产队安排在了小李庄。一安顿好,他们就送小一凡上学了,没想到第一天上学就惹这么多事,好在安稳地上了后面几节课,小家伙们又高高兴兴地背着书包往回走,一路唱着:“小么小二,背着书包上学堂……”
还没有到村口,远远就见冬婶手里抓着一把柳条,气势汹汹地拦在了路口。前村的小家伙们经常走她家门口过,听道冬婶大嗓门骂人,今天一看她这样,就立马止住歌声,快步溜掉。小如云没想那么多,老远就拿下书包高兴地叫道:“妈妈!我放学了!”
傅一凡不知是什么情况,也没有走。
谁知冬婶并没有答腔,反而抓过她就打:“给钱让你念书,你跟同学打架?还被老师罚?……说!以后敢不敢了?”
小如云特如其来地挨打,不分辩也不跑,就站在那里任她打。
冬婶是越打越来气:“不说话?犯错了你还犟?我打死你!说不说?”直打得柳条纷纷断落。
小一凡吓坏了,想上前解释一下,却被冬婶胳膊一绕,带倒在地上,吓得他一骨碌爬起来,也顾不得疼痛,赶忙跑去叫大人了。
邻居大妈听了,赶紧过来劝阻。
“她婶子,小孩子哪有不淘气的?他们打架磨脸就好了,你犯不着气着了自己个儿。”邻居大妈抢下她手中的断柳条劝道。
“她大妈,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打架还被老师逮到站相,丢不丢人?古话讲,‘树苗子趁早育’,现在不管,大了就晚了!”冬婶气呼呼地说。
“那也不能没分寸地打呀?看看你把她打的?外面没打坏,这在家还给打坏了?……行了,别生气了,下午还要上工,你还没做饭吧?快点做饭吧!免得她爸要误工。”
“我怎么养了这么个牲口?也不知道随谁的性?”
邻居大妈一听笑了:“你说随谁的性?还不是随你的?”
“我有这么倔吗?……真是冤孽!”冬婶余气难消地边说边去淘米去了。
小如云这才摸摸伤痕,蹲在地下抽噎。
“作死啊?还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我烧锅?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养了你这么个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