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因刘襄的跪地求饶而流露出丝毫的得意或鄙夷,也没有因独孤伽声嘶力竭的斥骂而显现半分恼怒或激动。
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如同结了冰的湖面,映照着眼前的一切,却不起丝毫涟漪。
在他眼中,独孤伽的愤怒与指控,不过是败犬的远吠,是旧时代垂死前无力的挣扎。
那些关于“侵犯大汉”、“杀害先帝”的指责,在他看来,不过是成王败寇的必然注脚。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所谓的正义与邪恶,在权力的铁蹄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并不急于辩解,更不屑于动怒。
至于刘襄,那个被推上皇位又迅速被抛弃的可怜傀儡,其卑微的求生和懦弱的站起,更引不起他丝毫的怜悯。
乱世之中,仁慈是奢侈品,尤其是对前朝皇族,任何一点心软,都可能为未来埋下祸根。
他需要的,不是在此刻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或是享受胜利者碾压失败者的快感。
他需要的是稳定,是彻底清除前朝的影响,是让这片土地和其上的人民,完全归属于新的秩序。
直到独孤伽骂声稍歇,因激动而微微喘息,刘襄也如同木偶般呆立原地时,楚宁才微微动了动。
他抬起一只手,动作随意而稳定,仿佛只是要拂去甲胄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与无声的哭泣:
“押下去,严加看管。”
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也没有对独孤伽的指控做出任何回应。
“待常安城彻底平定,”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越过了这对母子,投向了远处那座依旧在负隅顽抗的皇城核心。
“再行处置。”
命令既下,如金石坠地。
立刻有几名如狼似虎的甲士上前,毫不客气地架起依旧用仇恨目光死死盯着楚宁的独孤伽,以及浑身瘫软、几乎无法自行行走的刘襄。
独孤伽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只是在那冰冷的铁钳箍住她手臂的瞬间,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绝望。
而刘襄,则像是彻底被抽走了魂魄,任由兵士拖拽着,消失在城门内渐深的阴影之中。
楚宁收回目光,调转马头,不再看向那对母子消失的方向。
残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在他玄色的甲胄上,泛着幽冷的光。
常安城还未完全臣服,还有零星的抵抗需要肃清,还有庞大的帝国需要他去接收、去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