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
王璟凑近崔琰,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陛下他……这是何意啊?”
崔琰面色凝重,目光扫过水榭内外那些如同石像般的侍卫,低声道:
“稍安勿躁,这是在磨我们的性子,挫我们的锐气,切记,无论发生什么,忍耐为上。”
李攸擦了擦额角的汗,苦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忍耐,又能如何?”
赵括则紧握着拳头,指节有些发白,他性子较急,这种无形的心理折磨让他倍感压抑,却又不敢有丝毫表露。
时间还在流逝,午时三刻都已过了大半。
寒风越发强烈,一些家主体力稍有不支,身形微微摇晃,却依旧强撑着站得笔直。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他们心中原本还存在的一丝侥幸和讨价还价的念头,在这漫长的、充满屈辱的等待中,正被一点点地消磨殆尽。
楚宁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在他们见到他之前,就已经将彼此的地位划分得清清楚楚。
他不需要疾言厉色,不需要刀兵相向,仅仅是通过“迟到”,就将绝对的权威和掌控力,刻入了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世家家主们的骨髓里。
就在有些人几乎要支撑不住,内心被恐惧彻底填满之时,水榭外终于传来了一阵沉稳而清晰的脚步声,以及內侍拖长了音调的尖锐通传:
“陛下——驾到——!”
刹那间,水榭内所有世家家主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跪伏下去,以头触地,异口同声地高呼: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却难以掩饰那深处的惶恐与卑微。
他们俯首在地,不敢抬头,只能看到一双玄色金纹的龙靴,不疾不徐地从他们眼前迈过,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走向水榭正中的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