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让我们来这里?”顾霆沉声问道。
“因为只有在这里,远离那些‘秩序’的噪音和‘终焉’的嘶吼,你们才能听到一点点被掩盖的真相。”鸁鱼老人拨弄了一下篝火,火焰跳动,映照着他脸上深刻的皱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98章:回响深渊(第2/2页)
他看向李青衣:“姑娘,伸出你的手。”
李青衣犹豫了一下,依言伸出了手腕上还缠着绷带的手。
鸁鱼老人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绷带上,并未触碰她的皮肤。他闭上眼,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良久,他睁开眼,叹了口气:“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活跃。‘门’那边的躁动,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门?什么门?”顾霆急声问。
“‘摇篮’的门。”鸁鱼老人放下手,目光幽深地看着跳跃的火焰,“也是囚笼的门。”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将惊天秘密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说出来。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时间尚未被‘秩序’的钟表丈量之前,这个世界遭遇了一场无法理解的灾难。天空碎裂,大地崩解,某种来自‘外面’的东西污染了一切。”
“为了生存,残存的先民们付出了无法想象的代价,将最核心的一片尚未被污染的土地剥离了出来,用最初也是最强的‘秩序’之力将其封锁,形成了所谓的‘摇篮’。”
“而那片被剥离后留下的、被污染和毁灭的废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外面’。”
顾霆和李青衣屏住了呼吸。鸁鱼老人所说的,与他们所知的历史截然不同。
“那冥河?归墟?还有那个‘沉眠之心’?”顾霆追问。
“冥河,是剥离伤口后流淌出的‘血与泪’,它蕴含着最初的力量,也沉淀着最深的污秽。至于‘沉眠之心’……”鸁鱼老人冷笑一声,“那根本不是‘心’,那是当年为了剥离‘摇篮’,先民们不得不遗弃在外的、这个世界原本的‘核心’!它被污染,被扭曲,充满了对‘摇篮’的怨恨和渴望!它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归,想着重新融为一体,而那带来的,只会是彻底的毁灭。”
真相如同惊雷,炸得顾霆头皮发麻。
“沉眠之心”不是需要守护或唤醒的东西,而是被遗弃的、充满怨恨的旧世界核心?它想要回归“摇篮”?
“那守序者呢?他们……”顾霆继续问。
“守序者?”鸁鱼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他们是最初建立‘摇篮’封锁的那批先民中逐渐迷失的一支。他们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隔离’和‘保存’,他们变得偏执,认为只有绝对的‘秩序’才能对抗‘终焉’,他们恐惧一切‘摇篮’之外的东西,包括被遗弃的‘核心’,也包括任何可能动摇封锁的力量。”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李青衣身上:“比如你的‘冥月之血’。”
“我的血……到底是什么?”李青衣急迫地问道,这是她一直追寻的答案。
“是钥匙。”鸁鱼老人的声音低沉而肃穆,“是当年封锁‘摇篮’时,由最强大的几位先民领袖,以自身血脉和灵魂为代价,融入封锁的最后一道保险。”
“它拥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权限:一方面,它能加固封锁,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净化’靠近‘摇篮’的污染;另一方面,在极端情况下,它也能从外部开启封锁。”
“开启?”顾霆失声。
“为什么要留下开启的权限?”顾霆难以置信。
“因为最初的先民们知道,绝对的封闭并非长久之计。”鸁鱼老人的眼神变得悠远,“‘摇篮’太小,太脆弱。终有一日,内部的资源会耗尽,或者会孕育出新的危机。他们留下这最后的钥匙,是希望后世之人,在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和智慧后,能够从外部安全地打开一条缝隙,重新连接两个世界,或者至少能派人进去探查或救援。”
“但后来的守序者早已忘记了这初衷。他们恐惧一切来自‘外面’的东西,他们将‘冥月之血’视为最大的威胁和污染源,他们只想彻底掌控它,或者毁灭它,以确保封锁永固。”
“而‘沉眠之心’那个被遗弃的核心,它本能地渴望回归,它也能感应到‘冥月之血’的力量。它会不惜一切代价吸引、蛊惑持有‘冥月之血’的人,去为它打开通往‘摇篮’的大门。一旦让它回归,两个世界都将被它的怨恨和污染彻底吞噬!”
真相如同拼图,终于一块块拼接起来,呈现出的却是一幅令人绝望的图景。
守序者要封锁,要控制冥月之血。沉眠之心要回归,要利用冥月之血。而冥月之血本身,却是一把责任重大、关乎两个世界存亡的双刃剑!
李青衣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她从未想过,自己身上流淌的血脉,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而可怕的命运。
顾霆沉声问鸁鱼老人:“那沙之民的预言?新绿洲?”
“沙之民是我们‘遗光之民’的一支,很久以前离开了地下,前往沙漠寻找新的希望。但他们逐渐遗忘了真正的使命,将古老的记载扭曲成了虚无缥缈的预言。”鸁鱼老人叹息道,“所谓的‘新绿洲’,或许指的就是‘摇篮’。但他们不明白,对于‘外面’的我们而言,‘摇篮’绝非乐土,强行开启,带来的更可能是灾难。”
他看向李青衣,眼神无比凝重:“姑娘,现在你明白了?你的血,不是希望之钥,而是一柄无人能完全驾驭、出鞘必见寰宇崩坏的禁忌之剑。无数势力盯着你,都想成为你的‘执剑人’,而你自己的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将世界推向万劫不复。”
李青衣沉默了良久,再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深沉的瀚海。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剑柄上轻轻敲击,仿佛在计算着无穷的变数。
“禁忌之剑,或许吧。”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但既然注定要出鞘,那么执剑者,为什么不能是剑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