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士为知己(第1/2页)
郑九爷摇头说:“都不像,这个满脸伤疤的人最不像,九顺还是当地有名的美男子呢!”
刘宗恒抱拳说:“多谢九爷。这么说来,郑九顺真的没有在太阳城了,谣言会不攻自破的。打搅九爷休息了。小汝,你送九爷回房休息。”
“是,爹。”刘汝收起画卷,和郑九爷一起出去。
刘宗恒捋着胡子凝眉踱步沉思,刘金香、林天壹、林凤和刘松海走进书房。
刘宗恒神情凝重地说:“郑九爷对郑九顺最熟悉,仍没发现郑九顺的踪影;郑九顺最恨金鑫,如今金鑫整天泡在八戒赌坊也不见郑九顺现身。郑九顺这玩偶英雄到底会潜伏在哪里呢?”
林天壹说:“外公,说不定郑九顺戴着人皮面具,所以郑九爷认不出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大家把目光投到门口。一个卫士把叶嘉兴领进门后离开。叶嘉兴一看到林凤便愕然说:“小表妹,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追到方圆了吗?”
“表哥,你说什么?”林凤更惊愕。房内的其他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叶嘉兴,眼神充满疑问。
叶嘉兴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说:“你刚才不是说去追方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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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冒充林凤骗过叶嘉兴,借口去追赶方圆而顺利脱身。方圆和楚楚藏在屋脊后目送叶嘉兴一行离开,相视而笑。
楚楚明眸忽闪,好奇地说:“大哥,如果林凤冒充我来骗你,你能认得出来吗?”
方圆借机兴致勃勃地端详起楚楚来,如同赏花,自豪地说:“我是你大哥,当然能了。虽然你们外貌很像,但是生长的环境不同,声音、举止、气质明显有别。因为知道林凤像你,我会特别留意,所以就很容易分辨出来了。”
楚楚嫣然一笑,如映日荷花,说:“如果不说不笑也不动呢?”
方圆轻捏了一下楚楚的耳垂说:“你的耳垂没有穿孔,一看便知。”
楚楚擂了方圆一拳,娇嗔说:“你真能看。”
方圆轻笑说:“伊人如玉,怎可不看!”
“我娘说我是男子汉,所以不用戴耳环。”楚楚举目注视着不远处的火海,神情变得很黯淡。
半仙阁的大火熊熊燃烧,血红的火球随风摇曳,变幻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滚滚浓烟犹如逃出地狱的魔鬼张牙舞爪地窜上夜空,看起来非常的诡异和恐怖。
楚楚幽幽地说:“我出生的那天,我家的大火一定更惨烈!”
“楚楚!”方圆轻搂着楚楚的肩,没再说安慰的话,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眼前火光如血,对于浴火而生的人,怎能不触景伤怀?只有心与心的交融才能解开心结。楚楚偎依着方圆,相顾无言。
良久,方圆轻声说:“楚楚,我们先回鹦鹉楼吧!宋阿姨和兰兰她们会担心的。”
楚楚轻摇螓首,展颜一笑,说:“大哥,我没那么脆弱的。桃源居故技重演毁尸灭迹,我们去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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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金香讶然说:“表弟,什么时候的事?小凤妹妹今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没出去过。”
林凤若有所思地说:“明白了,一定有人趁黑冒充我,骗过表哥的眼睛了。”
叶嘉兴眼珠铜铃般地瞪着林凤直摇头,肯定地说:“火光照亮她的脸,我看得很清楚,和你一模一样,不会看错的。”然后惊疑地打量着林凤的红衣说:“她穿白衣服,你换过衣服吗?”
林凤说:“没换。哪来的野丫头敢冒充我?”
刘宗恒看了林凤一眼,然后盯着叶嘉兴失望地说:“这么说,方圆和玉罗刹全身而退了?”
“不能怪我,你们遇上也会上当!”叶嘉兴理直气壮地辩白。他是林副盟主的内侄,凤凰山庄“飞虎卫队”的统领,对不爱听的话直言反驳。
刘金香说:“表弟,我爹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明天还要去食人谷求剑,先回醉仙楼休息吧!”
叶嘉兴悻悻地走了。
刘金香神情凝重地说:“爹,嘉兴一定不会看错,那个冒充小凤妹妹的姑娘,要么和小凤妹妹长得很像,要么戴有人皮面具。”
刘宗恒叹息说:“人皮面具的江湖传言怪诞不经,不可信。易容大师‘千面郎君’做的面具很精巧,也只能骗一时。嘉兴在夜里一时被骗不奇怪,若长期戴着面具过日子,一定会露出马脚的。所以,刚才天壹说郑九顺戴着人皮面具混进桃源居的可能性不大。”
林天壹说:“外公,既然混进桃源居的可能性不大,外面又找不到,说不定郑九顺真的死了,是情报有误。”
刘宗恒正容说:“也有可能。林副城主被谋杀,林家很冲动,如果不尽快揪出凶手,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不管凶手是谁,快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刘总管,你去把尾火虎和角木蛟叫来。”
刘松海应声出去。
刘金香说:“爹,尾火虎和角木蛟协助林副城主追杀南宫雨,只顾自己回来,连林副城主的死活都不管,这两人信得过吗?”
刘宗恒说:“他们都是地痞出身,平日两面三刀,无‘信’字可言,由于负案在身走投无路,才会寄人篱下。人,远比狗难养,因为人没有狗忠实,但只要掌握他们的弱点,就是不可多得的鹰犬之才。”
林天壹好奇地说:“外公,什么弱点?”
刘宗恒阴阴一笑,说:“他们是惊弓之鸟、丧家之犬,今朝有酒今朝醉,所以,要让他们感觉到安全,要让他们尽情地享乐。”
刘金香面露忌惮之色,轻嗔说:“爹,你别把天壹教坏了!”
刘宗恒语重心长地说:“这不叫坏,是叫权谋。不懂得驱使别人的人,只能被别人驱使,所以要学会驾驭。马被人骑,但并不是天生甘心被人骑的。时下人心不古,争权夺利者尔虞我诈,不择手段。天壹是凤凰山庄的长孙,前程万里,从小要学点权谋之术。”
刘金香摇摇头,又点点头,无言以对。
——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学坏,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吃亏,而似乎只有学坏,才能确保不吃亏。只要能不吃亏,好像任何伎俩都是值得学习的。朴实的愿望很容易被接受,堂而皇之成为一种观念,左右着人们的言行。谁都不是天生地长的,自幼耳濡目染,岂能超凡出世而独善其身?!
“外公说得很对,真是老人的话可做药!”林天壹喜孜孜地说:“娘,爷爷是武林副盟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我不学点权谋,以后怎能继承爷爷创下的家业!外公,你连选连任四次,稳坐城主宝座二十年,肯定精通权谋。如何才能精通权谋呢?”
刘宗恒摸着林天壹的头,笑逐颜开地说:“有想法,孺子可教!学权谋,先得明白什么是权力。举个例子,老虎是百兽之王,主宰丛林,其他野兽天生是盘中餐,想吃谁就吃谁,天经地义。这是老虎的权力。掌握权力的人说自己要仁义道德做个好人,学绵羊吃草,那么必定被老虎吃掉,失去一切,因为迷失天性,必遭反噬。所以,权力必然是老虎!”
刘金香轻嗔说:“爹,你别曲解意思。说权力是老虎,意思是说要把权力关进笼子里。”
刘宗恒乐哈哈地说:“天壹,你娘说到点子上了,权谋就是老虎把自己关进笼子里,钥匙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是对“权谋”的言传身教。刘金香白了他爹一眼,摇头苦笑。
“把老虎关进笼子,那是无权者的善良愿望,一旦自己掌权,最大的愿望就是打破笼子!”刘宗恒得意洋洋,似乎在嘲笑人性的伪善。
此时,刘松海带着两个蒙面人进来。两个蒙面人一样的装束,腰间分别挂着一块虎头牌和蛟头牌,从牌子上才能分辨出各人的身份,显然,虎头牌蒙面人是尾火虎,蛟头牌蒙面人是角木蛟。
“属下参见主上。”尾火虎和角木蛟躬身施礼。
刘宗恒坐下,威严地说:“尾火虎、角木蛟,林副城主是怎么死的?”
尾火虎毕恭毕敬地说:“主上,是属下失职,没能保护好林副城主。在醉仙楼赶跑刀斧堂的人后,我俩赶在林副城主前面跟踪南宫雨,后面发生的事情不知道。”
刘宗恒阴沉着脸说:“这么说林副城主是在你们的后面。你们往回走就会遇上林副城主,往前走就会遇上本座,你们去哪了?”
“主上,我们跟踪南宫雨到一个拐弯处就不见了他的踪影。我们以为他逃进路边的树林了,所以进树林搜寻。”角木蛟垂首拱手,很恭敬,他的声音很嘶哑,很涩讷,好像喉咙受过严重的伤害。
刘宗恒的脸色稍缓和了些,犀利的目光扫过尾火虎和角木蛟,忽露讶异之色,盯着角木蛟的左手,见角木蛟的左手拇指根部有一个很大的暗紫色伤疤,看起来极为怵目。
角木蛟双手下垂,下意识地翻过左手掌,把拇指贴近身体遮住难看的疤痕。
“不能怪你们。”刘宗恒叹了口气,说:“尾火虎,你先回去,本座和角木蛟还有几句话要说。”
尾火虎应声退出。
刘宗恒注视着角木蛟,和蔼地说:“角木蛟,本座不在乎你的过去,所以很少关心你的过去。你是经林副城主引荐进入桃源居的,很忠诚,本座很欣赏。本座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怕吓着主上。”角木蛟迟疑了一下,摘下蒙面的头罩。他脸上紫一块红一块,满脸的疤痕,没有眉毛,鼻子都变形了,嘴唇外翻,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刘金香和林凤双手捂住嘴鼻才没有呕吐出来,慌忙别过脸去。刘宗恒、刘松海和林天壹看了也直皱眉头。
角木蛟把头罩套回去,用无法改变的嘶哑声说:“主上,属下原本是白鹿城的陈老太,丐帮二代弟子,也曾受人吹捧过,东窗事发后遭落井下石,还上了恶人榜第四名,走投无路之际承蒙主上收留才得以安身。主上对属下恩重如山,属下愿意为主上赴汤蹈火。”
角木蛟的话与恶人榜上的陈老太相符。刘宗恒缓了口气,微点头,说:“角木蛟,你的脸是怎么受伤的?”
角木蛟平静地说:“刀斧堂干的,为了逼取口供。属下命不该绝,侥幸逃生。”
林凤一直冷眼旁观,忽插嘴说:“陈老太,听说你的绰号叫‘金刚钻’,无坚不摧,钻破无数当地丐帮权贵的金刚不坏之身,任你摆布,最终个个身败名裂。”
角木蛟恭敬地说:“林小姐说笑了,是那些人自己玩权弄势,贪财贪色,要说受摆布,也是受财色摆布。”
林凤讥讽说:“很有心得,不愧是‘金刚钻’。不要把桃源居也钻破了。”
这话并不顺耳,也容易使人浮想联翩。角木蛟默不作声,刘宗恒示意林凤不要再说。林凤好像没有觉察似的,走近角木蛟细细打量,认真地说:“他们玩弄权势贪图财色,本该死,但与你‘金刚钻’这个‘知己’不无关系。我给你讲一个‘士为知己者死’的故事吧。”
“春秋晋人豫让,为报知己者知氏之恩,立志要刺杀知氏的仇人赵襄子。为防仇人认出,他用漆涂满全身,使皮肤溃烂,毛发脱落,以改变形貌,又吞炭破坏嗓子,连他自己的妻子都认不出来。专欲难成,结果杀身成仁。这种行为表面上看起来很英雄,其实很残忍,不值得学习。”
林凤的故事弦外有音,角木蛟若无其事,刘宗恒等人却警觉起来。
“有人却偏偏要学习。”林凤突然拔剑抵住角木蛟心窝,嗔说:“你是郑九顺!”
“林小姐开玩笑,郑九顺不是死了吗?”角木蛟从容地说。虽然看不见表情,但眼神很镇定。
林凤傲然说:“不用故作镇定。你说自己的容貌是被刀斧堂严刑逼供时毁坏的,乍听起来合情合理,其实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刀斧堂严刑逼供是公开的秘密,但从来不承认,而且手段很隐蔽,绝对不会毁坏嫌犯的脸和嗓子。你变成这副尊容,原因只有一个,你就是郑九顺,想效仿豫让,冒充‘金刚钻’混入桃源居,找机会解开‘匾额压尸’的秘密,为南宫世家翻案,为知己者南宫雨报仇。你还真想上演一场‘士为知己者死’的悲喜剧。”
刘宗恒瞟了一眼角木蛟左手拇指根部的伤疤,瞪着角木蛟仅露的双眼,叹了口气,说:“郑九顺,你隐忍不发,连玩死你的金鑫都不能诱你出来。你不惜代价自毁音容,难怪郑九爷没能认出来,不过,还是郑九爷了解你。你小时候左手有六个手指,割掉后留下的伤疤是无法掩盖。”
刘松海说:“二十八勇士之中你最爱打麻将,而且最拿手,符合郑九顺的嗜好和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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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宗恒说:“因为你是郑九顺,所以,受伤的南宫雨才会跑掉,林副城主才会被人暗算。”
“不错,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郑九顺!”角木蛟双眼露出了绝望的眼神,但很坚忍,咬牙切齿地说:“刘宗恒,如意魔镜诬陷我被南宫世家害死,使南宫世家招来灭顶之灾,都是你的阴谋。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操纵如意魔镜谋财害命,会天诛地灭的!”
“闭上臭嘴!”林天壹冲上狠狠地连击数拳将郑九顺打倒在地,一脚踩住其胸口扯下头罩和腰间的蛟头牌,猛跺一脚厉声说:“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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