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始终微笑而立,恭敬还礼。
桌角点燃的蜡烛已经成堆放不下了。
后来的人就自然而然的直接不点燃,而是将拿来的蜡烛和香直接堆放在供桌上。
有几个和叶定西走的近的,看叶定西在座,也留了下来,喝茶吃瓜子谈天论地吹牛。
来的人越多,留下来凑热闹的人也越多,堂屋客桌都坐不下来。
这些人也不在意,自发的围成圈站着……从晚上八点到十点这个时间段,是人流最高峰。
欢喜家里人声鼎沸。
直到十点后,凑热闹看热闹的人才离开了一些。
但桌子外圈还是围了至少两圈人。
都在看坐着的人打牌。
也不知道谁提议,直接在欢喜家打起了牌。
考虑到特殊情况,叶定西自己又是体制内的人,叫停了他们玩钱的兴致,改成在脸上贴白条。
这会,战局已经白热化。
贴满了白条的人自动退场,换人上。
“我来我来,你小子,我站你后面看你打牌,心脏病都要发了,你打的牌那叫牌吗?走走走。”
叶定西没碰牌,余钦也没碰,两人都站在外圈观战兼聊天。
“余哥,我们都是粗人,让您见笑了。”
“不会,挺好的。”
叶定西嘿嘿一笑,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留到了现在。
原本他是准备坐个把小时就回镇上的,几个住镇上的同学约他去唱K呢!
他和余哥聊着聊着都差点忘了时间了。
这会都差不多十一点了,他也是真差不多要走了。
叶定西离开后,原本打牌打的很起劲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快到十二点了,得要回家关门放鞭炮呢。
然后到零点时,再开门放鞭炮。
一个关门辞旧岁,一个开门大吉迎新年。
欢喜在十二点最后一刻,让易年关了门放了鞭炮。
她也脱下了身上的孝服、摘下了头上的白花。
将桌上堆放成山的蜡烛和香整理好,及时补上快要燃尽的蜡烛和香,今晚这些都要点一夜的。
外面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烟花声就没断过。
空气里都是硝烟的味道。
这还只是关门大吉呢。
等会零点一过的开门大吉才是烟花爆竹燃放的沸点。
欢喜站了半晚,这会才得以坐下休息一下喝茶。
“今晚辛苦大家了,等会零点过后,易年,你打开门放了鞭炮后,你们都回房睡觉去,年祭在十二点就彻底结束了,我一个人留守注意火烛就可以的。”
余钦点点头,也赞同欢喜的安排,“对,等会你们都回房休息去,这里我陪着你们欢总就好了。”
党岁和易年都下意识的看向凌姨,等她拿主意。
李凌笑着应承了,“行,等会我们就回房休息。”
零点后,开了门,放了鞭炮后,三人都上楼去休息了。
欢喜在外婆的摇椅上坐了下来,对余钦道,“其实你不用陪我的,我一个人完全可以,不会睡着的。”
当初外婆过世后,不管是守灵还是守头七,她都是一个人的。
五爷爷安排人陪她,她都不需要。
余钦搬了张椅子在欢喜身旁坐下,温柔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一个人可以,是我想陪你。”
欢喜没吱声。
她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听的有些入神。
“余钦,对不起。”
她突然低声道,严格说来,其实余钦罪不至死,可她还是祸害了他。
余钦叹息了一声,“欢喜,你这样说,我会不开心。”
“可是……”
“没有可是,欢喜,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更无需感到愧疚。”
欢喜注视着他,“就算最终我都无法对你负责也可以吗?”
余钦点点头,“如果真有那一天,欢喜,那只能是我不够我好,不配陪伴在你身边。”
欢喜目光看向孙照的祭桌,低声道:“这话,其实孙照也说过。”
余钦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欢喜,我很羡慕孙照。”
“对你来说,你觉得愧疚是因为你觉得连累他枉死,这是你对生命的尊重的执着。
可对孙照来说,他能在你心里烙印下痕迹,让你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他,这是他求仁得仁的福报。”
余钦凝望欢喜,“欢喜,我以己度他,我觉得他一点都不痛苦。”
欢喜看着他。
余钦笑了笑,却是道,“欢喜,新年快乐。”
欢喜愣了一下,也笑了,“余钦,新年快乐。”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欢喜祝他,“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余钦祝她,“身体健康,快乐幸福。”
在这一刻,两人的距离都好像近了很多。
“今天就是年初一了,等会吃了中午的年饭后,你就回京吧。
你家里,你自己肯定也有很多事都需要你做的,就别在我这里耽误了。
我这里已经没有事了,可能年初四晚或者初五早上,我就返回京城的。”
余钦笑着看着她。
欢喜顿了顿,才又道,“你有空闲的时候,如果我也不忙,我会去见你的。”
余钦心里大喜,真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生怕欢喜后面还有附加条件什么的,直接就道:“好,那我明天中午就先回,等你回去了,我再给你炖啤酒鸭,我觉得你说的对,我确实有厨艺天分,我不能浪费了我这个天赋。”
欢喜抿嘴笑了,很想说其实他在厨艺上真算不上什么天纵奇才,只能说不难吃,和她的厨艺差不多水平。
不过,这会她肯定是不能打击他的自信心的。
“好,那我下一次吃的时候,希望比今天,嗯,昨天,对,比昨天更好吃。”
“那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