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了却了心中大事的欢喜当天晚上再次去了趟老村长家后,第二天一早就关上了家门,离开青山村,回到了京城。
……
欢喜等人的归来,让九鼎山庄冷寂的气氛悄然散去。
回到九鼎山庄的第二天,欢喜就开始了上课的日子。
“温叔叔,新年快乐,给您拜年了。”
走进书房,欢喜很是乖巧的朝坐在书桌前的人作揖拜年。
温言政挑眉看了她一眼,见她眉开眼笑,一扫阴霾,心里一哂,想来她回去一趟,开悟了不少。
他拉开抽屉拿了个红包出来,递给她,“既然你拜年了,自然要给拜年红包,拿着。”
欢喜愣愣的接过,她没想到自己会收到红包的。
“谢谢温叔叔。”
想着是拜年红包,欢喜也没多想,收下后随手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温言政也不以为意,指了指棋桌,“今天就不讲课了,来,我们对弈一局,让我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精进。”
欢喜在棋桌前盘腿而坐。
她这个随意的举动很不一样,就像是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松懈了似的。
懒懒散散,随随便便。
往常她在温言政面前是绝不会这样松懈的。
温言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而是示意她落子。
这是让她三子的老规矩。
欢喜只手撑在棋桌上,脸搁在掌心里凝神想了想,一手抓了三子直接摆了个一字阵。
温言政轻笑出声,“你倒是大方。”
欢喜眼睛上瞟,他说这句话是字面意思?还是若有所指?
想到心里已经渐渐成型的思路,她暗暗心惊,不会吧?
她还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他就预料到了她的想法?
她又落了一字后,也学他那般随意的口吻说话:“你介意我大方吗?”
温言政唇角轻扬,指间的棋子非常轻飘的落在棋盘上,“我若是介意,你还会大方吗?”
欢喜这下是真明白过来了。
不是字面意思,这人是真预料到了她的想法。
甚至她都觉得他今天不教课,而是和她下棋,恐怕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要走这一步棋了。
而她直接摆出一字阵,在他眼里就是亮了底牌了。
真是…有点沮丧呢!
虽然早知道他多智近妖,老谋深算。
可欢喜现在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挫败感的,她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是在班门弄斧。
一瞬间,她突然都有些意兴阑珊了。
手里的棋子似乎都沾染上了她的情绪,啪地一声,带有赌气意味。
温言政看她这副孩子模样,紧跟在她那枚带有情绪的棋子后面落了一子,才施施然开口道,“我不介意。”
欢喜眨眼,“真不介意,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见她心思已经不在棋盘上了,温言政也不在意。
因为还在新年的日子里,他也难得不严厉,若是平时上课欢喜这个样子,他绝不会纵容。
他又随意的下了一子,见她根本不专心棋子,都已经开始胡乱放了,轻笑出声道,“看来你今天还是想上课是吗?”
“你要给我讲课吗?”
“我说了我今天不想讲课,要不,今天换你给我讲讲课?就将你接下里的计划?”
欢喜:莫名有点心虚了?
“你给了我的东西,那就是我的。”她有权处置。
温言政身体后靠进太师椅中,手指在棋盘上悠然自得的轻敲了两下。
这是吸引欢喜注意力集中的习惯动作。
欢喜和他相处久了,也知道他的习惯。
目光几乎是反射性的看过去。
一接触到他平静的目光,欢喜眼里的情绪才渐渐退去。
温言政看她仿佛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见她安静下来了,才淡然开口道:
“我本来还想表扬你一下的,没想到过个年,别人都是长大一岁了,你却倒退了一岁了,欢喜,你这是沉不住气呢?还是因为自己将要做的事情而率先虚装声势倒打一耙呢?”
一猜一个准!
欢喜拉下来眉眼,真没意思。
就知道在他面前,她耍不了心机和心眼。
搞的她都变成小丑了。
欢喜直接摊牌道:“我准备拿些中顺的股份给我爸赎身,反正这些东西也是他留下的,算是他自赎自身吧。”
温言政笑了。
欢喜诧异的看着他,他笑什么?她说错了什么吗?
温言政脸上笑意还残留在眼底,轻咳了一声,“继续说。”
赎身?这个词还真贴切。
欢喜拉下了脸,“我说完了。”
“你说你准备拿些,那你认为这个些具体是多少才能给你爸赎身呢?”
欢喜看着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温言政食指一伸。
欢喜诧异,“十?”她以为五个点应该差不多。
温言政笑着摇头,“不,我说的是一个点。”
欢喜:……
不会吧,一个点就可以?
这么容易?那可是贺知衡和贺华容。
“因为对方绝对还会开出附加条件,且会认为附加条件更具有价值。”
欢喜沉默了,难怪这人一点都不着急。
不说他开一个点,就算她原本计划五个点,对他而言,都够不上对他的威胁吧。
甚至,就算她名下的股权全部转让卖出去,她都觉得他不会变脸。
也不知道是想看他变脸,还是故意给他添堵,亦或者今天他难得的不是严师姿态。
欢喜忽然就坦然说出了曾经的计划,“我曾经是准备将我名下的股份全都捐掉的。”
温言政点点头,表示他一点都不意外,以他对她的了解,这完全会是她做出来的事。
见他什么都有预料波澜不惊的样子,欢喜从不准备说的话就冲了出来,“你是不是很意外我竟然没死掉?”
温言政面不改色,眼神看着她,“我不意外,如果你真的死掉了,我才会意外。”
欢喜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她的眼睛和他一样淡然,“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能从你这里得到答案吗?”
这次,温言政摇头了,甚至他叹息了一声,“你在我这里暂时得不得答案。”
“为什么?”
既然话都冲出口了,欢喜今天执拗劲上头,执意追问,想知道答案。
“因为我也在寻找答案。”
欢喜一下怔了,无意识的喃喃:“你也在寻找答案?那……”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要寻找什么答案?”
温言政沉吟片刻后,缓缓吐出两个字,“命运。”
欢喜愕然。
命运?
是她想到的那两个字吗?
命运?这竟然会是温言政说出的话?
简直荒谬可笑的让她想笑。
可偏偏她笑不出来。
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是温言政啊!
他都需要费尽心思寻找的答案,对她来说是那是什么?
是不是终其一生她都只能是稀里糊涂的活?
不,她会找到答案的,会比他更快更早的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