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悄然如流水。
在四月底的一个周三,欢喜刚到中顺大厦办公室。
还没有开始工作,她接到了范晓乐的电话。
在电话里,范晓乐告诉她,她将在五一举行婚礼,地点就在京城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欢喜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恭喜她。
电话里范晓乐却并没有准新娘的幸福感,反而语气低迷说她拿不定主意这个婚该不该结?
欢喜听出了不对劲,在得知她现在就在京城时。
她约范晓乐一起吃中午饭。
地点就在曾经她们约过的那家餐厅。
欢喜比范晓乐到的早,再次来到这家餐厅,对她来说,一切都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从前。
自从欢喜和温言政推心置腹推测一番之后。
知道自己再遇见击杀事件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
她就开始尝试让自己回归到普通人的世界里。
哪怕每周三去中顺大厦坐班,她也不让党岁安排太多保镖。
只有小涂被党岁安排在了司机岗位兼任保镖司机双职。
欢喜带着党岁进了餐厅。
没有清场。
她到的时候,这家餐厅已经有不少客人。
欢喜甚至也没有选包厢,就直接在大堂靠窗的一个雅座坐了下来。
等了大半个小时,才等来了范晓乐。
欢喜看着走进来的范晓乐,很是意外,她目光扫过范晓乐微微隆起的腹部,视线才定在了她的脸上。
她微微皱眉,因为范晓乐脸上哪怕是化着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眼底的疲惫和憔悴。
和上次她见到的那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范晓乐有天壤之别。
欢喜将水杯放到她面前,才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范晓乐双手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水,苦笑,“意外怀孕了。”
“我和他互有好感,但是因为现实问题,我们不算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他是京城总公司的人,偶尔才会出差。
而我是偶尔才会来京城总公司,大多时间都在外面出差,就一次意外,就怀上了。”
欢喜默默听着,没说话。
“他是本地人,父母都是做小买卖的,家庭环境还不错。
上面三个姐姐,我意外怀孕后,其实没打算要这个孩子。
我事业刚起步,我从没有想过这么早进入婚姻生孩子。
可是他不同意,在知道我怀孕后,表现的非常积极,向我求婚。
我头脑一热,感动上头,就答应了。”
“我们开始见父母,选日子,定酒店,一切本来都好好的。”
“直到我发现他单单是在公司各部门的前女友,就有三个。
但这毕竟都是和我之前的过去事,我就算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我也劝自己释怀。
毕竟他对我确实挺好的。”
“上周我去产检,他没空,是他姐姐陪我去的,她姐姐竟然托了医院的亲戚,问出了我怀的是女儿。
之后,他父母对我的态度就没那么热乎了,时不时的感叹一句可惜我是个外地人。
他几个姐姐甚至开始和我商量着这胎生下后立马生二胎的事情。
欢喜,你敢相信,如今这个信息年代了,竟然还会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还不是农村,还是京城。
我简直不敢相信,难道我们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想生女儿不想生儿子的消息都是假的?”
欢喜沉默着。
范晓乐也不在意欢喜的沉默,她自己都知道她这种情况,谁都帮不了她。
“随着婚期的临近,我开始失眠,情绪也变的敏感,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结这个婚生这个孩子应不应该,对不对?”
欢喜看着她,“关于你面对的问题,你老公什么态度?”
范晓乐眼神黯然了下来,“他说是我处于孕期情绪敏感,他家人根本不是我以为的意思,他姐姐也是一番为他们着想的好意。”
欢喜蹙眉了。
“就是他和稀泥的态度才让我开始不确定了的。
欢喜,婚期上周我就应该通知大家的。
可是我一直拖一直拖,直到今天都周三了,我才通知你,我甚至都还没有通知心欣她们。”
欢喜目光落到她腹部,“几个月了?”
范晓乐下意识的摸着微拢的腹部,眼神不自觉柔和了起来,
“快五个月了,她真的真的很乖,从没有闹过我。
我也没孕反过,发现她的时候都快两个月了。
我接受求婚后就申请调到了总公司从普通员工做起。
这几个月我适应工作,其实忙起来很多时候都忘了她的存在。我是真割舍不下她。”
欢喜的心情其实复杂程度几乎不亚于范晓乐本人。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不会这样共情女性的处境和艰难。
可如今,她知道她的认知终究还是受到了影响。
从此刻范晓乐眼底散发出来的对孩子的爱意,她知道婚礼十之八九会如期举行的。
因为她舍不得腹中的这个孩子。
那怕结了婚再离,她也会生下孩子。
目送范晓乐离去的背影,欢喜反而情绪低落了起来。
她没去公司,而是回了胡同小院看看。
站在院子里,欢喜注意到了墙角的花都谢了。
她栽种的小菜苗也都老枯了。
欢喜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开始清理杂草。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欢喜拔草的动作一顿。
党岁知道外面小涂在,但还是任由人敲了门,那只能是认识的人。
她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的人,让她很是意外,“是你?”
陶桉退后了一步,指了指胡同深处,又提了提手里的菜兜子,
“我买菜要回去,经过这里……看外面停了车,还有司机在,就想着是不是欢总回来了。”
党岁看着他,没说话,而是回头对蹲在墙角正在清理菜园的欢喜汇报:“欢总,是陶桉。”
“让他进来吧。”
党岁打开了门。
陶桉提着菜兜子进来了。
欢喜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定在了他手里提着的菜上面,“你也住胡同里?”
陶桉轻声道,“嗯,住了一年多了,当初是照哥让腰哥给我安排的住处,我和另外几位保镖大哥一起合租,住的是腰哥二姨的院子。”
欢喜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党岁刚伸出手,想送陶桉出去。
陶桉却道,“欢总,我来帮您吧。”
说着,他就动作飞快的放下了手里的菜,袖子一挽,就朝欢喜那一排的菜沟地去了。
也不像欢喜那样还带劳保手套,直接就上手去拔那些枯萎的菜和杂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