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卜的前路与铁血的布局(第1/2页)
驿馆的烛火燃到了下半夜,孙有德仍坐在桌前,面前摊着那张被反复折叠的布防图。阿林的怒吼声还在隔壁房间回荡——“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拼了!就算冲不出去,也比被林宇戏耍强!”话音未落,便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顺刀砍在了桌腿上。
孙有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刚把那张记载着林宇“互市”条款的密函草案藏进贴身处,指尖还能感受到纸张的粗糙——条款里“开放北京、天津通商”“以大同煤炭、辽东战马换蜀锦”的要求,每一条都像一把刀,架在清廷的脖子上。他甚至能想象到,摄政王济尔哈朗看到这些条款时,会是怎样的暴怒。
就在这时,驿馆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孙有德猛地起身,走到窗边,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名清军驿卒翻身下马,手中举着一个缠着红绸的信封——那是清廷“加急文书”的标志,只有京城传来重大消息时才会用。
“孙大人!京城来的加急文书!”驿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孙有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快步打开门,一把夺过信封。信封上盖着摄政王济尔哈朗的朱红印玺,印玺边缘的龙纹清晰可见。他颤抖着撕开信封,里面的信纸只有短短几行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指发麻:“为何迟迟无消息?若林宇无意和谈,即刻返回,再做计较!若敢延误,以‘通敌’论罪!”
“通敌”二字,像两颗重锤,狠狠砸在孙有德的心上。他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太清楚“通敌”的罪名意味着什么。去年,山东巡抚因“未能及时剿灭反清义军”,就被安上了“通敌”的罪名,不仅自己被凌迟处死,家人也被流放宁古塔。如今摄政王已失去耐心,再等下去,别说他的乌纱帽,连全家人的性命都保不住。
“大人,怎么办?”随从看着孙有德失魂落魄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孙有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绝望:“收拾行装,即刻启程!”他从贴身处摸出那封密函草案,反复摩挲着纸页,心中五味杂陈——这东西像烫手山芋,带回去,说不定会被摄政王当成“办事不力”的罪证;不带回去,又无法向朝廷交差。最终,他还是把密函塞进了行囊,“就算是死,也要把林宇的条件带回京城,让摄政王知道,西南的水有多深。”
次日清晨,就在孙有德准备动身时,驿馆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他抬头一看,只见陈墨身着青布长衫,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正缓步走来。
“孙大人这就要走了?”陈墨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客套,眼神却像鹰隼一样,扫过孙有德的行囊。
孙有德强装镇定:“摄政王有令,需即刻返回京城,就不与林帅辞行了。”
陈墨笑了笑,将锦盒递到孙有德面前:“孙大人远道而来,未能好好招待。这几匹蜀锦,是本地特产,虽不如京中织造局的贡品精美,却也是蜀地百姓的一片心意,聊表地主之谊,供大人路上赏玩。”
孙有德打开锦盒,里面是三匹蜀锦,色彩艳丽,纹路细密——一匹织着“云纹”,一匹绣着“梅兰竹菊”,还有一匹是“百子图”,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精巧。他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昨日在街市上看到的景象——蜀地桑园大多被毁,蜀锦产量早已大不如前,林宇能拿出这样的蜀锦,要么是早就囤积好了,要么是有秘密的织造工坊。这锦盒里装的,哪里是“特产”,分明是林宇的“糖衣”与“警告”——既展示了川东的物产实力,又提醒他,川东有清廷想要的东西,也有能摧毁清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