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曦已从怀中取出个玉盒,盒内铺着天鹅绒,她小心翼翼地将月心草移入盒中,动作轻得像怕吹口气就伤了它:“月心草能解世间至毒,你师父当年为救阿紫,中了‘蚀骨瘴’,若早有此草,也不必忍受三年寒毒之苦。”她盖上盒盖时,玉盒忽然透出层柔光,盒壁上隐现一行古字——“月心照骨,瘴气自消”。
三人正惊叹间,云澈提着个竹篮从石阶下走来,篮中放着叠雪白的米糕,上面点缀着细碎的桂花。“刚蒸好的‘桂魄糕’,就着药香吃正好。”他将米糕分给众人,“终焉那边传讯了,说冰原的雪化了大半,药田的‘回春麦’该播种了,让小墨尘把炼好的固元丹尽快送去,顺带捎些麦种。”
墨尘咬了口米糕,桂花的甜混着药草的清苦,竟生出种奇异的甘醇。他忽然想起昨夜画的安睡符,不知师父收到没有,那符上的小太阳,会不会像此刻的阳光一样,能驱散冰原的寒气?
雷千绝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用斧柄敲了敲石崖:“放心,你画的符我让信鸽捎去了,那鸽子是玄铁豹养大的,识得冰原的路。对了,你师父还说,等你送药去,便教你‘血炼术’——那可是终家的独门本事,能以自身精血催发药草灵力,寻常医师练十年也及不上你一日之功。”
灵曦笑着将月心草玉盒放进墨尘的药篓:“去吧,早去早回。我已将火绒花炼制成露,你且带好,与霜心草同煎时,只需滴三滴便可。”她替墨尘拢了拢衣襟,指尖触到个硬物,“这是什么?”
墨尘从怀里摸出块暖玉,玉上刻着只蜷缩的狐狸——正是霜尾的模样。“是师父送我的‘护心玉’,他说戴着能安神。”她将玉贴在脸颊,微凉的触感让心跳渐渐平稳。
日上三竿时,墨尘背着药篓站在崖边,霜尾蹲在她肩头,尾巴卷着那枚阳燧。雷千绝已为她备好快马,灵曦将一坛“驱寒酒”塞进她行囊:“路上冷了便抿一口,莫要贪杯。”云澈则递来张舆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近道,旁注“遇山开路,遇水搭桥——终焉留”。
墨尘翻身上马,霜尾“嗷”地叫了一声,衔住她的衣角似是不舍。她笑着拍了拍小家伙的头,调转马头时,见三人仍站在崖边挥手——灵曦的月白夹袄在风里飘动,雷千绝的大斧斜倚在石上,云澈的竹篮空了,桂花落在石阶上,与霜痕相映成趣。
快马扬鞭,蹄声踏碎晨霜,墨尘回头望时,万神坛已缩成雾中的一点,唯有药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她摸了摸药篓里的月心草玉盒,又看了看腰间的护心玉,忽然觉得这趟行程不再是单纯的送药——而是将万神坛的暖,一点点织进冰原的寒里。就像霜心草配火绒花,月心草映阳燧光,看似相悖的事物,原能在彼此的映照里,生出最动人的暖意。
行至中途,墨尘勒马驻足,从行囊里取出张符纸,借着日光画了道“传讯符”。符纸燃尽时,她仿佛看见终焉在冰原的药田边接过信鸽,展开安睡符的瞬间,眉梢的寒霜渐渐化开,像春雪落在初融的溪涧里,无声无息,却已是万籁俱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