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只剩下李家父子,以及一地狼藉和那封带来噩耗的密函。
长久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李少凡依旧僵立在那里,仿佛一尊冰冷的石雕。良久,他才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看向圈椅中那个瞬间又苍老衰败了十岁的老人。他的父王。
李奉虞半阖着眼,枯槁的手无力地搭在扶手上,整个人陷在厚实的裘氅里,仿佛随时会被这沉重的布料吞噬。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望着帐顶模糊的阴影,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对虚空低语,又像是在对儿子诉说那无人能懂的残篇断简。
“本王年轻时……”他的声音微弱而断续,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吐息,“也渴望过很多,想纵马驰骋,开疆拓土,名垂青史……”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凉的自嘲,裹挟着无尽的疲惫和宿命般的苍凉。
“上天给了本王一副领兵打仗的好筋骨…却又…咳咳…却又把本王的一辈子……都钉死在了南诏这烟瘴之地……”
他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动,看向李少凡,那眼神里交织着不甘、悲凉,还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悲哀:“如今人老了,本王这副战无不胜的筋骨自然也被收了去,留给本王一副……苟延残喘的破皮囊……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他佝偻着身体,枯瘦的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仿佛要将那颗衰竭的心脏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