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长案上堆满了卷宗舆图。李承胤端坐主位,月白色的常服衬得他面容愈沉静轻盈了许多。下方分坐着几位须发皆白的顾命老臣,以及奚昀、林嘉树、齐鸿之等几位年轻却已显露出不凡才干的官员。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更是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怠慢。
“岭西试行,成效斐然。”李承胤的声音不高,他指尖划过一份厚厚的奏报,“循吏得升迁,庸碌者现形,贪墨者无所遁形。此制,当推及天下。”
“殿下英明。”吏部尚书立刻躬身,“新考绩法,确为澄清吏治之利器。但……推行天下,所涉官员庞杂,考绩条目细则、监察复核机制,尚需各部详加斟酌,务求周密,方能堵住漏洞,杜绝阳奉阴违。”
“黎尚书所虑甚是。”李承胤微微颔首,“此事,着都察院会同吏部,一月内拿出详细章程,报与本宫看。”
“臣遵旨。”吏部尚书连忙应下。
李承胤的目光转向户部尚书:“卜尚书,赋税的变更,乃重中之重。轻徭薄赋,藏富于民。依大人之远见,该如何核定田亩,确保公平?如何防止胥吏借机盘剥?如何确保国库岁入不致大损而能支撑新政运转?户部需拿出详尽章程,条分缕析,既要惠民,亦要固本。”
户部尚书早已准备多时,闻言立刻起身,双手奉上一份厚厚的文书:“殿下明鉴!户部人才济济,宋侍郎论策有经验、齐员外郎又随殿下同往岭西推行新政,臣等殚精竭虑,已拟定细则。
其一,重新丈量天下田亩,依照田亩肥瘠、水源丰沛分定九等,据等纳赋,力求公允。其二,精简税目,废除苛捐杂税,正税之外,只留‘火耗’、‘脚费’两项,数额严控。其三,推行‘直线纳税’,赋役折银征收,减少中间环节,使民知其数,吏难其奸。其四,设立‘税监司’,直属中枢,监察地方征收,凡有加征、摊派、勒索者,严惩不贷!至于国库岁入……”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精光,“开源节流并行。开源,重在商税厘清,鼓励通商。节流,则在于裁汰冗官冗费,精兵简政。臣测算过,若推行得法,三五年后,国库虽略减,然民力大增,税基稳固,长远必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