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通风管道清洁、电路检修、消防设施检查、甚至包括保洁记录。重点排查是否有外部维修人员进入,以及他们工作的具体区域和时长。”
赵建伟迅速记下,“明白!我马上安排人去调资料,联系银行后勤部门。”
陈默补充道:“询问后勤负责人时,要特别强调金库内部的维修情况。哪怕是拧一颗螺丝,换一个灯泡,都要记录在案。”
这时,货架背后的鞋印石膏模型已经凝固成型,技术队员小心地将其起出,装入保护盒。
陈默又指挥他们对货架顶端的擦拭痕迹进行了拍照和比例尺标注。
再次离开金库时,已是晚上十点多。
地下通道阴冷,但每个人的心头都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又仿佛看到了一丝微光。
盲区的发现,特别是那枚非工作鞋的鞋印和神秘的纤维,让案件出现了新的方向。
回到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会议室,这里已经正式成为了“2·12”特大金库盗窃案的专案指挥部。
墙上贴满了金库平面图、监控摄像头分布图、四名管库员的照片和初步简历,以及刚刚补充上去的盲区实测数据和发现痕迹的照片。
陈默坐在会议桌旁,面前摊开着《金库安全管理规定》、技术队的现场勘查报告,以及老周和小李最初做的询问笔录复印件。他看得非常仔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在斟酌。
窗外,仙台市的夜景灯火阑珊,年味愈浓,但指挥部里只有纸张翻动、键盘敲击和低声交谈的声音。
陈默的目光再次落在老周的笔录上。
其中一页,提到近期金库没有大额现金调拨时,老周似乎为了证明金库管理严格,顺带提了一句:“……就连一月份那次货架维修,都是严格按照流程,双人陪同,全程监控的……”
笔录里对这次维修只是一笔带过,询问的民警似乎也没有深究。
陈默用手指点了点这句话,抬头问正在打电话协调工作的赵建伟:“老赵,老周笔录里提到的今年1月份的货架维修,具体是哪一天?”
“维修内容是什么?维修人员是银行内部的还是外聘的?这些笔录里没写清楚。”
赵建伟捂住话筒,对旁边一个年轻民警说:“小张,把银行后勤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找出来,直接问他今年1月份金库有没有维修记录,越详细越好!”
小张很快找到了号码拨了过去。几分钟后,他汇报说:“赵队,陈老师,问清楚了。银行后勤科长说,今年1月25号,确实有一次维修记录。”
“原因是金库管理员报告说最里面一排货架有一颗固定螺丝有些松动,担心承重问题。后勤科派了维修组的两名老师傅进去加固。时间是当天下午三点到三点半左右。”
“1月25号……”陈默迅速心算了一下,“农历腊月初七。距离案发大概半个月。”他追问,“维修组的人是什么背景?银行正式职工还是外包的?”
小张对着电话又询问了几句,然后回答:“是银行后勤科自己的维修工,两个老师傅,都在银行干了十几年了,背景清白。”
“后勤科长说当时是两名金库管理员,老周和小李,全程陪同监督,维修过程很快,就是紧了几颗螺丝,没有异常。”
“全程陪同?”陈默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具体是怎么个陪同法?两名管理员是始终寸步不离地跟着两名维修工吗?”
“维修工在紧固内侧货架螺丝时,管理员是否有可能因为视角原因,短暂处于监控盲区之外?”
小张被问住了,对着电话支支吾吾复述了一遍。电话那头的后勤科长显然也被这个细节问题问懵了,表示需要回忆一下,或者问问当时在场的管库员。
“这个细节很关键。”陈默对赵建伟说,“如果维修工在盲区作业时,管理员只是站在通道口‘监督’,那么维修工是有可能在管理员视线和监控双重盲区的短暂时间内,做手脚的。”
“比如,提前放置某种工具,或者窥探金库内部结构甚至密码输入习惯。”
赵建伟脸色严峻:“我明白你的意思。即使是内部维修工,如果被收买,或者本身有问题,也能利用这种管理上的细微漏洞。”
“我马上让人分别再找老周和小李,单独、详细地核实1月25号下午维修时的每一个细节!特别是他们在盲区附近的具体站位和视线范围。”
命令下达,专案组如同精密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陈默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街道上闪烁的霓虹和灯笼,摸出了手机。他翻到家里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传来妻子李小凤略带睡意的声音:“喂?”
“小凤,是我。还没睡?”陈默的声音下意识地放缓了些。
“刚把晓晓哄睡着,收拾了一下屋子。你那边怎么样?案子有进展吗?”李小凤关切地问。
“有点头绪了,还在查。晚上要加班,不用等我了。”陈默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妈睡了吗?”
“刚睡下。还念叨你呢,说给你包的饺子都冻好了,就等你回来下锅。”李小凤轻声说,“你尽量赶在年三十前回来,妈心里才踏实。”
“我知道。应该……问题不大。”陈默看着窗外浓厚的年味,心里计算着时间,“你们先准备着,我这边一有突破就尽快赶回去。”
又简单说了两句,叮嘱妻子关好门窗,陈默挂了电话。
1100万不翼而飞,这背后牵扯的利益和胆量,足以让一些人铤而走险,甚至不惜在年关制造如此大案。
他转身回到会议桌前,目光重新变得冷静而专注。他拿起任晓峰和马向景的初步背景调查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