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对他动手的人力八成会有楚、陆两家的人,要是他真出了事,单就夏明月这个做妻子的出面,说他就是自己病死的,纵使别人骂她疏于照料,故意放任他去死,纵使世人会骂她“毒妇”,也于事无补啊。
这些话何雨萍不敢跟他说得太透,担心又刺激到他,只能大概提点一下。
好在李玦这些日子以来也想明白了,他反而感慨地安慰何雨萍:“世事无常,当年事情败露,我父亲骤然过世,其实就意味着这事儿在我们陆家这儿到头了。是母亲和我都不死心,才落到了今日之地步。”
“若是当年就放手,圣上既然容得下我这么多年,还把爵位给了我,想来当年若是坦诚一切,至少也能容得了我犹如一般官家子弟一般科考入仕,我也不至于人前人后做那些事,把自己弄得这般不堪。诶,萍妹妹,你别哭……我有事要交代你。”
“你都想好了?要退?可你得想好了,咱们不比夏家,不是说退就能退的,可能结果也不会尽如人意。”
何雨萍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什么,他从小被何夫人保护得太好了,以致于他以为他拥有的都该是这世上最好的,容不下也不该有太多的不完美。
殊不知,以端侯府之后的地位,他们根本配不上那么多的完美,或许他所谓的想要退了,只是一时冲动,之后很快就会后悔。
李玦却摇了下头,以从未有过的严肃态度道:“表妹,我是认真的,正如你所说的,我们何苦为他人做嫁衣?何家这边你也清楚,即便事成,在世家面前,也一样不可能一代之内就位列公卿。”
“倒不如拿一笔资财,好生教养表弟,一步一步慢慢来。我这边……当然不可能像我那岳丈那样说退就退,也得一步步地来。”
他顿了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海藏要取,至少要万事俱备了,咱们才能退。到时候无论选择哪一边,只有东西在咱们自己手上了,才有谈判的本钱。”
“这中间我也得保重身子,这府里的人……我不放心,你也得准备去南疆了,就算你在,怕是也不能守着我。我身边需要一个服侍的人,这个人要可靠,能照顾我养病,要跟我们的利益一致,不能被他们拉拢了去。”
虽然夏明月和楚氏都允许何雨萍来见他,但那是为了让他放心,也让何雨萍帮他打理外头和何家的事,并不是让何雨萍贴身服侍他。
而且就算她们允许,何雨萍也到底也是士绅家的闺秀出身,让她手把手地服侍一个瘫子,她也干不来这样的活儿。对比起要料理外面的事,她若是被拘在这样一个小院儿里,也是大材小用了。
更何况何雨萍毕竟是李玦的贵妾和表妹,即便现在李玦已经是个瘫子了,他们二人不可能再有那种事儿,夏明月看到她就能一点儿怨气都没有了?
以前夏明月就嫉恨何雨萍,现在她自己也什么都得不到了,这种嫉恨只会加倍增长,她也会加倍地用内宅的手段搓摩何雨萍。
日子久了,何雨萍会受不了,心气儿被搓摩没了,情分也得被搓摩没了,如何还能用心为李玦打理外面的事?这样对李玦的损失反而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