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贵之处?还不如说我胆小如鼠。”华靖和讷讷地道。
夏明嫣看了看他,替他解惑:“你不是胆小如鼠,二弟,你很好,你那是纯善,你是不想让你的父兄和家人为难。你也不是生来就没有能耐,是华家的族规限制了你,不能让你太有本事了。”
“虽然这族规的形成并非没有道理,但对你和公公这样的人来说,的确有失公允。好在你们都是良善、踏实之人,没有因为不公的对待而生出歪心思。”
“相反的,你们都能体恤自己的父兄和家人,在关键的时候把握立场和方向,这样的品质也很难得,不亚于驰骋沙场之志勇。”
华家有这样的家规,也是因为华家男子有太多英年早逝、马革裹尸的,为了保证传承,嫡支必须留一个小儿子守住家业。
这小儿子若是个有大本事也能驰骋沙场的,一来他自己坐不住,想要往前冲,二来,就算他自己不想冲上去,朝廷知道他有这样的能耐,也会授命他必须往前冲,家族的血脉也就断了。
再者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这一族规的执行,也要防止这守业的儿子跟前头的兄长争,因此都把这人选往文人或是农人的方向上教养。
华叶峰和华靖和其实都是在这种模式下长大的,他们面对前头骁勇善战的兄长和后头人才辈出的阿弟们,要说不曾有过一点嫉妒和妄想,那就真成圣人了。
可他们最终都为了家族的兴旺和长久发展牺牲了自己,让自己变得平和,在兄弟们活着的时候从旁祝福,万一兄弟们不幸身陨,则由他们挑起家族的重担,让华家有机会休养生息,等待下一代或是几代之后的复兴。
前者是冲锋在前、锋芒毕露、英武壮烈,后者则是平和坚韧、隐忍低调、大智若愚,焉能说后者不伟大?
见华靖和还在腼腆地挠头,夏明嫣提醒道:“别的就不说了,公公三十多岁的时候成了钩翊侯,可在你兄长差不多能够独当一面时就主动退了下来,把爵位让给了你兄长。”
“虽说他们是亲父子,你兄长也是正室嫡出,可是你看看光是这元京之中,这种情况的究竟有多少,又有多少能做到这般地步呢?”
功名利禄这东西,一旦到手了,就不想放手,绝大部分人都不能免俗。
可是华叶峰做到了,华靖和也做到了,而且是在他们明确意识到自己实力较弱,放下权柄很可能会吃亏的情况下。
华靖和耳朵都羞红了,他愈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哪有那么好?就算给我机会,我也不能……”
夏明嫣抬手了止住了他,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这样已经很可贵了,而且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分了家,你就不为族规所限了,可以也必须有所作为。”
“还有卜小娘那边,你也不必看不开。她虽是你的生母,但你跟她不一样。而且她其实也没有那么的不堪,跟元京高门的其他妾室相比,她最多只能算是泯于众人罢了。你要防着她,不让她再行差踏错,可也不必多想,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比别人做得好的。”
这人做事啊,能超过其他人当然好,可是做得差不多,也还行吧,况且卜小娘还没来得及犯下大错就被送回她自己的老家去了。
看在华靖和的面子上,只要卜小娘日后不再犯大错,这件事就别提了,华靖离是珍惜华靖和这个手足的。
华靖和的心情好了些,点了点头:“还是嫂嫂待我好,肯对我说这些,不像兄长,见了我要么就板着脸,要么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