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进岗露出慈祥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道:“好了,你也去忙吧。县长那边……估计也快忙完了。他应该会来找我谈政协主席的事。到时候,我会亲自跟他说清楚。”
而在市委党校,由于钟毅要走,钟毅书记亲自抓的这个市委党校的培训班,纪律涣散了不少,沈鹏已经几天没有正经上课。
沈鹏放下电话,指尖残留着话筒冰冷的触感,他靠在市委党校宿舍简陋的木质椅背上,窗外是冬日午后惨淡的天光。刚刚那通打给东洪县公安局“老部下”的电话,让他心情十分复杂。
那几个曾经在他手下干过、如今仍在县公安局担任中层骨干的老伙计,面对老领导看似随意的“关心”,终究还是没能守住口风。在沈鹏刻意营造的推心置腹的氛围下,在提到“市政法委李书记很关注此事”的暗示下,他们吞吞吐吐地透露了实情。
“沈局……不,沈常委,”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紧张和无奈,“吕振山……确实又挨打了。就在看守所里,前天晚上的事……动手的是监舍里几个有名的刺头,下手挺黑……肋骨……好像又断了两根……”
沈鹏的心猛地一沉,追问道:“看守所的人呢?管教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让犯人这么猖狂?”
“管教……”对方的声音更加犹豫,似乎在权衡措辞,“管教……当时……好像反应慢了点……等发现制止的时候,人已经……唉,沈常委,您是老公安,看守所里犯人打架斗殴,在所难免嘛……而且那几个刺头,都是老油条了,下手有分寸,专挑肉厚的地方……”
“有分寸?专挑肉厚的地方?”沈鹏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打断肋骨也叫有分寸?管教反应慢?我看是有人故意放水吧!田嘉明和廖文波他们,是不是暗示过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粗重的呼吸声。过了好几秒,才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沈常委……这个……真不好说。但……吕振山自己……好像……认了。”
“认了?认什么?”沈鹏追问。
“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不让管教深究……也不让通知家属……”
沈鹏瞬间明白了!一股寒意夹杂着愤怒直冲头顶!好一个田嘉明!好一个廖文波!他们利用看守所里犯人之间“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借刀杀人!让那些地痞流氓去“教训”吕振山,制造“意外斗殴”的假象!而吕振山这个老江湖,被打断了肋骨也不敢声张,甚至主动“认栽”!为什么?因为他太清楚了!在看守所这个封闭的小社会里,管教就是天!得罪了管教,或者被认定是“告密者”,他接下来的日子会比打断肋骨痛苦百倍!甚至可能“莫名其妙”地死在某个角落!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把这份屈辱和伤痛咽下去,换取在看守所里苟延残喘的机会!
“我知道了。”沈鹏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平静下是压抑的惊涛骇浪,“辛苦你了。这事……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