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瑞林拿起桌上的一把折扇,“唰”一下打开,缓缓扇着风,目光显得有些深邃:“魏昌全被抓回来,这件事本身就传递出一个很不一般的信号。海英啊,有些话可能不中听,但咱们关起门来说。外面很多人都认为,当初如果没有你父亲鸿基秘书长的全力举荐,于伟正同志可能没那么顺利从东原组织部长调到东宁担任市委副书记,后来又从东宁市委副书记调到省委组织部担任常务副部长。现在昌全虽然犯了事,但他既然已经成功外逃,按照以往很多案例的惯例,时间拖得久了,事情慢慢也就淡化了。于书记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下这么大决心,派人远赴深圳把他抓回来?他这么做,究竟是想彻查案情,还是想…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周海英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也已经从省城的一些朋友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父亲周鸿基近况的微妙传闻,此刻经唐瑞林一点,心里更是咯噔一下。但他嘴上还是说道:“唐叔叔,于书记这么做,肯定是从工作出发,是为了严肃法纪吧…”
唐瑞林轻轻哼了一声,打断了他:“工作?法纪?海英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在咱们这个体制内,有些事情的复杂性,远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于伟正这么搞,力度这么大,我看啊,未必没有敲山震虎、甚至…落井下石的考量在里面。”
周海英闻言,额头微微见汗,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那…唐叔叔,依您看,我现在该怎么办?迎宾楼…是不是真的该关掉了?”
唐瑞林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关?为什么要关?现在关掉,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正好授人以柄?让东原政商两界的人都觉得你周海英心里有鬼,觉得你们周家不行了?这反而会引发更不好的联想和更严重的连锁反应。我看,你现在反而要沉住气,迎宾楼照常营业,但要更加注意规范经营,账目尤其要清晰合法,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只要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就不要怕。”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当然,魏昌全在里面会不会乱说话,这是一个最大的变数。如果他顶不住压力,胡乱攀咬,那确实会很麻烦。不过事已至此,你更不能自乱阵脚。你总不能现在跑去自首,说当初是你帮忙联系让魏昌全跑路的吧?”
周海英急忙辩解:“唐叔叔,天地良心!当时真不是我让他跑的!是他自己决定要跑,一再哀求我,让我给他找个可靠的落脚点。我…我一时抹不开情面,才给他介绍了个深圳的朋友!”
唐瑞林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语气变得语重心长:“海英啊,事到如今,这些细节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关键,其实不在魏昌全,甚至不在你,而在于你父亲鸿基秘书长那边。只要老爷子在省委秘书长的位置上稳如泰山,那么一切风浪最终都能平息下去;反之,如果老爷子那边…出了什么状况,那么就算魏昌全没事,你没事,恐怕也会变得有事。这其中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