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满屋子的精英。
“让他们都进来。就在这里。”
几分钟后,会议室厚重的隔音门被推开。
一股混杂着咸腥海风、汗水和淡淡柴油味的气息,冲散了办公室里昂贵的香薰。
老周走在最前面。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脚下的解放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个个灰扑扑的印子。
他身后,跟着十几条沉默的汉子。
他们有的高,有的矮,有的壮,有的瘦。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同样的神情。
那是常年与风浪搏斗才能磨砺出的坚毅,以及此刻压抑不住的焦灼。
他们好奇又敬畏地打量着这个奢华得不像话的办公室,看着那些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律师,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警惕。
整个空间,被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割裂成了两半。
一边是资本与法律构筑的精致殿堂。
另一边,是来自底层的,最原始、最粗粝的生命力。
“你就是秦总?”老周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直接落在了主位上的秦雅身上。
他的声音很粗,带着长年累月被海风侵蚀的沙哑。
秦雅点点头:“我是秦雅。周师傅,你们辛苦了。”
她竟然知道自己姓周。
老周愣了一下,但立刻把这点小事抛到脑后。
“我们老板,默哥,联系不上了。”他开门见山,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从昨天下午开始,他跟阿海他们几个,电话全都关机。”
“今天晚上,天穹资本的人,挨个给我们打电话,想把我们整个队都挖走。”
“我们知道,默哥肯定是在临海出事了。被张诚那个王八蛋给阴了!”
一个年轻船员没忍住,红着眼睛骂了一句。
老周没有制止。
他只是盯着秦雅,把所有人的希望和焦虑,都压在了这个看起来过分年轻,也过分冷静的女人身上。
“我们都是粗人,不懂你们城里那些弯弯绕绕。”
“我们只知道,默-哥不能出事。那艘船,也不能出事。”
“你跟默哥是合伙人,我们都听说了。现在,我们找不到他,只能来找你。”
老周的拳头慢慢收紧。
“秦总,你给我们一个话。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只要你一句话,我们这十几号人,现在就开车去临海!就是把临海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默哥找出来!”
“对!把默哥找出来!”身后的汉子们齐声应和,声势骇人。
会议室里的律师们,脸色都变了。
他们何曾见过这种阵仗?这已经不是商业谈判,这简直是黑社会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