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尴尬一笑：“祖父，太子妃来了。”
按照规矩，赵大儒是要向洛云舒行礼的。
实则，她要赵大儒给洛云舒行礼是假，是想提醒赵大儒，在宫里要讲规矩。
他们赵家是书香世家，礼仪是刻进骨子里的教养，一刻都不敢忘。
可，一旦赵大儒给洛云舒行礼，就需要谨记君臣的尊卑，也要给赵皇后行礼，不可再像个长辈一样斥责她。
听闻此言，赵大儒冷哼一声：“我不管。皇后娘娘处死我吧。”
赵皇后哭笑不得：“祖父，您怎么耍小孩子脾气？”
赵大儒依旧怒气冲冲：“我就问你，你同不同意离宫静养？”
“祖父，我是皇后。若我走了，后宫无人做主，会出乱子的。”
这话倒是真的。
因为贤嫔的事情，宫里少了上百号人，这些人都需要新的宫女进宫，填补进来。
择选宫女入宫，是大事。
宫女入宫之后，再分派到各个宫里去。
这桩桩件件，都需要赵皇后来操心。
况且，霍嫔也即将被处置，很多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今宫里除了赵皇后，位份最高的人就是淑妃，可淑妃膝下育有四皇子，赵皇后担心若是她离开，宫务就会由淑妃做主，如此一来，淑妃恐怕会有私心，对裴行渊不利。
赵大儒仍是没消气：“你就是想的太多。你是皇后不假，可你首先是个人。再说，这后宫也不至于离了你就不成事。你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想的太多。”
“祖父，您放心，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自个儿心里有数，不会有问题的。”
赵大儒瞪她：“你若是心里有数，就该离宫静养。”
“祖父，您说这话就太严重了。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赵大儒劝来劝去，见赵皇后始终不为所动，他气得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出了翊坤宫。
赵皇后看向洛云舒，笑道：“本宫这祖父啊，年轻的时候一板一眼的，现在年纪大了，反倒是随性了很多，跟个小孩子似的。”
“许是年纪大了，返璞归真。”
说着话，二人并肩往里走。
洛云舒伸手扶了一下赵皇后的胳膊，竟有些膈手。
如今的她，真的是太瘦了。
洛云舒的心里，涌起一股涩意。
赵皇后拍了拍洛云舒的手，宽慰道：“云舒，人各有命。或许，这就是本宫的命。”
“母后，不是这样的。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赵皇后笑了笑：“从前本宫心气高，也是这么以为的。”
这话，倒是显得有些老气横秋了。
可她明明才不到十三岁，却已经有了这样的领悟。
洛云舒很心疼她。
“母后，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若是这么继续劳心劳力下去，只怕对您的身子很不利。”
她不敢把话说得太严重，怕赵皇后无法承受。
毕竟赵皇后的年龄摆在那里，她未必经得住这样的打击。
谁曾想，这时候赵皇后突然笑了：“可是，不是还能再活三个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