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倒不如彼此都坦诚些。
如今，既然父皇不想让他做这个太子，废了他也就是了。
想废太子，多的是理由，何必假惺惺呢？
昭远帝看着裴行渊，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缓了一口气：“贤嫔身在大楚，如今尚且不清楚她真正的意图。可大楚既然收留她，这就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兄弟阋于墙，尚且能外御其侮，你我是父子，自当勠力同心，应对眼前的难题。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昭远帝的话很中肯。
裴行渊有些意外，却又很快点了点头：“好。”
他也不希望大齐因为他而陷入纷争。
这里是他的家，他的国。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它好。
就此，父子二人达成一致。
之后，昭远帝脸上就没了好脸色：“肃王之女暂不可退，不过是多张嘴吃饭而已，你且忍耐着些。”
昭远帝说这话，无异于是在让步。
裴行渊一脸淡然：“是。”
既然昭远帝让了一步，那么，他也可以让。
他的胸襟，向来比这个皇帝大些。
裴行渊行礼退下。
洛云舒亦然。
只是，临出去的时候，洛云舒回头，看了一眼昭远帝。
这会儿，他的身子似乎坐得歪斜了些，身上的君王气度少了些。
洛云舒第一次发现，昭远帝有了老态。
洛云舒很快转过身去，没让人发现她的偷窥。
二人直接回了柔仪殿。
屏退下人之后，洛云舒坐下，双手交叠于身前，放于膝盖之上。
她神色严肃：“殿下，你今日太鲁莽了。”
这会儿，裴行渊还站着，没坐下。
裴行渊却在这时候笑了：“你训人的时候，有几分我母后的风采。我幼时顽劣的时候，她教训我的样子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殿下，我没有同你说笑。”
“我知道。”裴行渊走过来，在洛云舒跟前蹲下，与她平视，“云舒，我不希望你不开心。但凡是有任何一点儿让你不开心的苗头，我都会尽力阻止。”
洛云舒心头一震。
所以，还是因为她。
有了自请废去太子的念头是因为她。
公然忤逆昭远帝，也是因为她。
不知不觉中，她似乎走上了与她当初的想法背道而驰的一条路。
最初，她选择和裴行渊合作的时候，是希望他能顺利登上帝位。
但现在，她似乎成了那个变数。
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结局。
遗憾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满足。
裴行渊心里有她，所以才为她做了这么多。
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赤诚的心意。
“云舒，你走神了。”说着，裴行渊握住了洛云舒的手。
他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把她的一双小手完美包裹。
洛云舒笑了笑，凑上去，吻了吻他的手。
对她，他从来都是不遗余力。
但，裴行渊不会知道，她也是如此。
洛云舒唇角微弯，脸颊贴近裴行渊的大手。
裴行渊的手，在这个时候僵了一下。
“苏苏。”他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