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再面向九州众人，镜面之上那片深邃的混沌缓缓流转，最终，精准无比地对准了宇宙深处某个不可言说的、凡人无法感知的方位――正是之前那个“几何体存在”窥探而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一道微弱、模糊，却又清晰无比、仿佛带着无尽困倦与不耐烦的声音，如同天道法旨，直接在所有追随者的灵魂最深处，轰然响起：
“……太亮了……挪开……对着外面去……”
全场死寂。
针落可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空间也仿佛失去了意义。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反复回味着那句直接烙印在灵魂中的“神谕”。
不知过了多久，元武帝的嘴唇开始哆嗦，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看向同样处于石化状态的太一圣主。
他的眼中，不再是之前的崇拜，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足以让星辰都为之战栗的恐惧与……狂热！
“我懂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两块星辰在摩擦，“我终于懂了……”
他猛然转身，面对身后那数万名还处于茫然状态的追随者，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道：
“我们何其愚蠢！何其自大！”
“我们竟妄图用此神镜来考验自己？此等神物，岂是为我等凡俗准备的！”
元武帝指着那面已经调转方向、遥指宇宙深处的神镜，状若疯魔：“道祖之意，我等之前只解了三成！炼神酿为饵，化法则为镜，这只是第一步！道祖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锻造’，而是为了‘反击’！”
他模仿着刚才那句神谕的语气，声音高亢起来，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贯顶：
“‘太亮了’，不是说我们激发的光芒太亮！而是道祖在训斥我们：‘尔等萤火之光，也配与皓月争辉？’！”
“‘挪开，对着外面去’，这才是真正的神谕！道祖是在命令此镜，去‘拷问’那域外天魔的‘道’！去‘映照’那异界神明的‘心’！”
“这不是试炼！”元武帝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那是大彻大悟后的无尽忏悔与激动，“这是神罚！这是道祖对那胆敢窥探此界的存在的……最终宣判！”
此言一出，如天雷贯顶，狠狠劈在了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
所有人对道祖的认知，从一个布局万古、以天地为棋盘的棋手，瞬间升华为一个一念之间便可决定宇宙敌人生死存亡的……无上主宰！
遥远的虚空彼端，那个由纯粹光芒与几何图形构成的未知存在，刚刚完成了内部的逻辑修复，并严格执行着［隔离协议］。
突然，一道无法理解、无法阻挡、甚至无法被其逻辑所定义的“信息流”，直接投射在了它的核心意识之中。
这不是能量，不是物质，而是一种来自外部的、强制性的“自我映照”。
在它的思维核心里，那面“法则神镜”的虚影凭空出现。
镜中映出的，是它自身存在的无数个、永恒的逻辑悖论：
【若吾为全知，则无法认知“未知”；若吾非全知，则不符合自身“完美逻辑体”之定义……】
【为观测而干涉，则观测结果已非真实；不干涉则无法观测，观测行为本身即是悖论……】
这些对人类修士而言是“道心拷问”的东西，对一个纯粹的逻辑生命体而言，是足以让其核心代码瞬间崩溃的“致命逻辑病毒”！
它的光芒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那稳定、有序的完美几何体形态，开始向着混乱、无序的混沌云雾转变。
它第一次，产生了超越计算的、它无法理解、也无法处理的情绪——【恐惧】与【迷茫】。
那面“问道神镜”的镜面中，开始浮现出无数几何图形的崩溃与重组，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光芒，直射宇宙深处，忠实地执行着来自苏浩的“无心之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