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对拜——”
沈慕雪抬头，盖头上的珠帘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她隐约看到了大皇子冰冷的眼眸。
他的目光没有半分温柔，只有例行公事的疏离。
她连忙低下头，跟着他完成最后一拜，心里的期待，又冷了几分。
拜完堂，司仪高声道：“送入洞房！”
香菱连忙扶着沈慕雪往后院的新房走。
路过前厅时，她看到宾客们纷纷起身向大皇子道贺，几位王爷笑着拍大皇子的肩膀。
“皇兄，今日可得多喝几杯！”
大皇子微微颔首，没有推辞，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好生伺候皇子妃”，便被众人簇拥着走向宴席主位，与皇上皇后一同落座。
沈慕雪走进新房时，头上还覆着大红盖头，绣着金线的边缘垂在肩头，遮住了她大半视线。
红烛映得满室喜庆。
描金喜床上铺着鸳鸯戏水锦被，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撒得满床都是。
可她隔着盖头，只觉得周身冷清。
贴身丫鬟晚翠快步上前，小心帮她卸下沉重的珠冠，又端来热茶。
指尖刚触到她的手腕，就察觉她按着眼眶轻轻晃了晃。
从寅时起身梳妆、拜堂入府，按婚嫁规矩“成亲当日忌外食”。
她空腹熬了近十个时辰，昨夜没睡稳的疲惫混着饥饿，连站都有些发虚。
“姑娘，灶上温着您爱吃的莲子糕。”
晚翠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现在离殿下回来还早，您偷偷吃两块垫垫，我把盖头暂放一旁，没人会发现的。”
沈慕雪隔着盖头点了点头，指尖攥紧了嫁衣衣角。
晚翠麻利地将盖头叠好放在妆奁上，又快步去了小厨房，很快端来一碟裹着油纸的莲子糕和一小碗温水，还特意拉上了内室的纱帘。
沈慕雪小口咬着糕点，软糯的甜意终于压下了胃里的绞痛。
她吃得极快又极轻，生怕留下痕迹，短短片刻就吃完两块，连手指都仔细擦干净。
晚翠再把盖头重新为她覆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前厅的喧闹声顺着风传进来，时而能听到宾客的劝酒声、大皇子的应答声。
沈慕雪捧着热茶，温热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却没抵过心口的不安。
她盼着大皇子回来掀盖头，又怕他掀开后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
晚翠每隔一段时间就出去打探，回来时总说殿下还在陪宾客喝酒，让她的心悬在半空。
直到子时，门外终于传来丫鬟的请安声：“殿下。”
沈慕雪瞬间绷紧了身子，指尖攥得发白，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门被推开，大皇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浓重的酒气。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没有多余的话，只伸手拿起桌上的喜秤。
挑开盖头的动作干脆，没有半分温柔。
红绸落地，沈慕雪抬眼，撞进他泛红却依旧冰冷的眼眸。
他没看她的神情，径直走到桌边，拿起合卺酒倒了两杯，递来一杯，语气平淡得像在交代任务：“喝了吧，合卺酒得喝。”
沈慕雪接过酒杯，手指不再像之前那样发颤。
几块糕点终究起了作用，可面对他的冷漠，心口还是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