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1 / 2)

春夜寒凉,月华的光晕笼罩在女子单薄的身躯上。

萧令璋衣衫单薄地伫立在门口,指尖捏着的金疮药,不知何时已掉落在地,她丝毫没有反应,只觉脑海中一瞬间空茫茫的,也感受不到周边夜风的寒冷。

她的脸上甚至没有太多情绪,没有愤怒,没有质疑,也没有懊悔和怨恨,只是呆呆地站着,目光空寂一片,好像石子落入看不见底的湖水,逐渐下沉,消弭无影。

室内悄然无声。

空气宛若拉满的弓弦,稍一松懈便震鸣嗡响,令人心鼓擂响。

严詹暗道不妙,开始懊悔自己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过来,公主怎么又破天荒地会过来,还恰好听见了,他此刻不敢作声,只悄悄瞄向裴?。

再想遮掩什么,都已经晚了。

裴?不言不语,视线垂落,看到滚落在地上的金疮药。

她是来给他送药的。

她对他受伤的事,并非毫无触动。

裴?唇瓣动了动,只觉得心脏被猛地撞了撞,面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迷惘和无措。

他喉结滚动,肺部似被堵塞,呼吸发紧,抬眼看向萧令璋,却看到她脸色苍白如纸,满脸是泪。

她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

萧令璋头脑瞬间胀疼得厉害,身子晃了晃,不由伸手死死扶住门框。

“段浔没死,对吗?”

她的眼睛直直望向装,和他对视,哑声质问。

裴?默然了片刻,才颔首回答,“是。”

她的肩膀忽然轻微颤抖起来,猛地闭了闭眼睛,大颗泪珠打湿了脸颊,自下巴滴落,又湿衣衫,那双湿润的眼睛深处逐渐泛出殷红血丝。

攥着门框的手指不住地缩紧,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在问他,“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裴凌不许她进宫了。

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段浔还活着,可是,她又岂能永远不知?

阿浔活着,是她梦寐以求之事。

她应该高兴。

可她已经不是南荛了啊,待到阿浔九死一生回来,发现南荛成了别人,又该如何伤心难过?

萧令璋一想到此,鼻尖又是一酸。

裴?怔然看着她的反应,月下女子倚着门框,肩膀耸动,素衣披发、洗尽铅华,一瞬间仿佛变回了那个柔弱却倔强的南荛,看得他心底骤然发慌,像是怕萧令璋突然消失了般,上前扶住她肩,“公主......”

因骤然靠近,他才愈发看清她眼中的迷惘与难过。

不是没有想过,她的情绪会失常。

可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她就这么放不下段浔……………

四周灯影晃动,似熔浆烈焰,灼得人眼痛。

他黯火横生,瞳孔紧缩,指骨不断扣紧。

萧令璋却骤然用力,强忍着眩晕,猛地拂开了他的手。

她昂起头,眼睛还留有余泪,冷然直视着他,“本宫真是没想到,原来丞相也有这般自欺欺人的时候,连这种早该人尽皆知的消息都不敢告知于本宫?这么看来,那日丞相大动干戈,是怕本宫提前知道了消息,提前逃离洛阳了?”

裴凌对上她冷锐的眼神,面色变了又变。

有些话,他深知再?无益。

越遮掩,越避让,越显露出他内心不可言说的孱卑。

他别过脸,须臾,才道:“臣的确没有办法确定殿下的心意。”

她抬袖,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你说的对,我不喜欢你,我以前从未想过做公主,你确不确定干我何事?分明都是你强留我的。”

她才是最该委屈的那个,她被逼得没有选择,他喜欢她又怎么样,她早就忘记了,凭什么要她接受那些喜欢?

严詹在边上越听越心惊,知道这些话不是他能听得的,便赶忙拱手行了一礼,低着头匆匆退出去。

萧令璋也不想再多留,她刚欲转身,手腕又被装攥住。

他情急之下,下意识用了受伤的右手,一时扯到伤口,痛感直袭心脉。

她甩手要挣开他的手,他却紧拽不放,一拉一扯,刚刚包扎好的白绢上又渗出血迹,痛意更加尖锐,裴凌咬齿忍耐,依旧拉着她的指骨不松,似再也克制不住,猛地把她扯到怀里。

萧令璋挣脱不出,见他这样,便又狠狠踩他脚。

“你放开!”

裴凌悉数受了,唇角抿得死紧,在她耳侧沉沉道:“段浔立了战功,已被陛下下旨封赏,而今段家只剩他一人可建功立业,他长姊又在宫中为后,其下诸夫人背景深厚,处处杀机,若身后无人依仗,今后亦难自保。即便你想回青州,他也回不去

了。

这话听起来残忍。

他迟迟不肯挑明,可如今却不得不挑明。

怀中人挣扎的幅度渐弱。

裴又说:“我不会再限制你,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都可以。”

只求她好好做萧令璋。

不要再想着做南荛了,南荛已经死了。

萧令璋怔怔地看着远处,她被裴凌抱着,脊背不由自主地绷紧,浑身僵硬,宛若一根刺,直直扎入装的心里,她这只是潜意识的反应,她只习惯被段浔抱着,被她所为之心动少年那样充满缱绻温柔地抱着。

她茫茫然地望着不远处空寂的庭院。

万叶簌簌,霁风朗月。

以往这个时节,段浔总会拉着她外出踏青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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