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打了指响,抱住他激动的说:“没错!就是板凳儿!”
“这东西,就叫板凳佛!”
有别于后世的莲花坐佛,板凳佛是北魏初中期,佛陀造像特有的样式,说白了,这个时期的汉传佛教还是不够成熟,所以才衍生出了这么一种比较接地气的类型。
“那这东西值钱不?”南瓜又问。
“肯定啊!”
我点头说:“虽然具体行情我也不太清楚,但绝对便宜不了!”
说着,我小心翼翼的将佛像拿出来,凑到眼前近距离观察。
好东西!
头灯光的映照下,这尊佛爷持“说法印”,结跏趺坐在方形板凳上,面部眉眼低垂,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在冲我微笑。
最难得的是鎏金。
北魏鎏金工艺常采用“金汞齐”的技法,也就是将纯金磨成粉或打成金箔,跟水银按比例混合成粘稠的膏体,均匀涂抹在铜器表面后,再进行加热,使水银蒸发,从而让金层牢牢粘在器物表面,最后再进行抛光。
因此别看历经千余年的岁月,鎏金层却只有少量脱落,整尊佛像依旧闪闪发亮。
这时,我心里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调亮头灯望向四周。
果然!
壁龛不是一处,而是东西两侧各两处,每处里头都放置了一尊板凳佛。
这叫“佛绕墓主”,是南北朝时期特有的一种丧葬文化,道理和前边说的一样,信仰不够成熟,佛陀的地位在人们心中,没有后世那么崇高,所以他们也是要“打工”的。
但即便是这样,后来的皇帝还灭佛呢,而且灭好几次……
五点十分。
除棺床之外,后室中所有值钱的物件儿,全部被打包装好。
“南瓜,先往出运一趟!”
“好嘞!”
待南瓜走后,我扭头看向这座精美的石椁。
小安哥皱眉问:“川子,这东西,怕是不太好搞吧?”
眯了眯眼。
我攥紧撬棍,一步跳到棺床上。
然后我从包里掏出水瓶拧开,泼了半瓶水上去,贴到近处细细观察。
几秒后,注意到其中一个细节,我微微一笑:
“不会,干就完了!”
房型椁个头很大,能有将近两米五长、一米八宽、一米二高。
看起来是挺唬人的。
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东西其实并非大块的石板组合,是小块石板拼接出来的。
只不过古代工匠们技艺高超,在石椁上雕刻了大量精美的纹饰,将拼接缝隙完美掩盖住了。
这就是生产力和地域的限制。
北魏石椁多使用是砂岩或石灰岩,此类石材易于雕刻,但天然的尺寸有限,巨大整块的石材太过稀少,即便能找到,运输也是个大难题,所以包括帝后陵墓在内,迄今为止,北魏墓葬中,从没发现过整块石材拼接的石椁。
这个东西,巅峰大成的时代是隋唐。
虽说隋唐石椁大多数也是拼接,但零部件的尺寸远大于北魏,再经过铁水浇铸、燕榫联合等工艺的加持,其坚固程度和整块石材几乎没有差距,开起来相当费劲,好些都是上了雷管才弄开的。
那么,石椁的拼接缝隙怎么找呢?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用水。
如果是砂岩石椁,由于材质偏粗糙,拼接缝隙偏大,水流经过的时候,立即就会渗进去,在渗漏的过程中会冒泡,很好发现。
当然,这里的偏大只是相对其他材质而言,实际缝隙还是很小的。
而如果是石灰岩或青石,看不见冒泡,那就要多浇一点,等个一两分钟,把水擦掉、吹干,找毛细现象留下的“黑线”,沿着线看清具体的拼接脉络是怎么走的,然后再撬。
吱吱嘎嘎的搞了一分钟,椁盖东北角的“飞檐”被我和小安哥搞了下来,一块松,块块松,再往后就简单了。
不料就这时……
“砰砰砰!”
隐约间,一连串的爆响传进耳朵。
我顿时一惊,赶忙掏出手台问:“喂,郝润,外头啥声音?”
过了三秒,手台上红灯一亮,郝润道:“没事儿,沙场东北边儿那个村儿,村儿里头有人放烟花。”
烟花?
我愣住。
天还没亮,这时候放哪门子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