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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招娣不喜欢喝药,吴大婶托牧怀风看着她喝药。
牧怀风挑她在意的事情讲,哄她好好喝药。
“陆招宝的尸首带回来,葬在陆父旁边了。不过,再往前就是南朝的境地,衙差过不去,只能到此为止了。”
陆招娣低头喝药,一口一口苦得眼泪挂在腮边。
“明天新知县过来,我将人带来给你看看。”
“噗!”陆招娣没准备,一口药呛着了,“咳咳。”
牧怀风也不帮她拍背,只在一旁笑。
陆招娣咳顺了,才笑着看着他,问:“那新知县什么来头?”
“我本家的哥哥,他从文,三年前中的进士,今年才出来当官。”
牧怀风家里是武将,一等忠勇公,他哥一个进士,当知县也该在丰京附近,怎么来徽县这偏远小镇?
牧怀风有些不好意思。
万寿节他想问招娣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结果她摔下悬崖,他还如何开口。
于是牧怀风就跟家里说,要在徽县再待一段时间。
此时提起来这件事情,牧怀风又起了打探的心思,问她:“招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什么?”陆招娣干了最后一口汤药,重重地放下碗,恨不得吐出来。
牧怀风吓得手一抖,有些结巴:“就是……就是,你有想过你夫君,会是什么样的?”
这些天陆招娣不能下床,他们两人相处时间多起来,话说得多,此时也不避讳这些话题。
陆招娣目光停在虚空中,想了一下。
她在大学时候,曾经模糊地喜欢过一个学长,只是还没想清楚,就偶然遇到那学长和一个背着吉他的白净妹子走在一起,她突然就不喜欢了。
她的夫君?也就是她的老公,会是什么样的人?
陆招娣回答得随意:“应该是会自娱自乐、宽宏大量、有钱但不是很多的人。”
牧怀风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他的认知里,左右不过是文武双全、满腹经纶、文韬武略、风度翩翩之类的。
他喉结微动,正要开口,却见她转了话锋。
“怎么?你是要成亲了吗?”陆招娣眨了眨眼,促狭地问道。
原身与牧怀风相差八岁,牧怀风以二十一岁的“高龄”未婚,她不会天真地以为牧怀风连婚约都没有。
牧怀风薄唇抿成直线,神情添上几分冷峭。
他的声音骤然沉下来:“三年前,我因为受伤,从战场上退下来。那时候,家里给我订了一门亲事。”
陆招娣望着他侧脸投下的阴翳,等着他说下去。
忠勇公家是将门,儿子甚多,牧怀风已经是第七子,上面有几个极为能打仗的哥哥,家里对他并不是格外偏爱。
牧怀风站在阴影里,看着地上的阳光,语气淡淡:“我娘是祁王爷家的表亲,当时祁王爷家的安平郡主病重,我当时于牧家已无大用,于是我娘就将婚事定下来了。”
陆招娣呼吸一滞。
堂堂忠勇公府的七公子,只因为受伤,此前赫赫战功就被抹去,变成可以随意丢弃的冲喜郎君!
陆招娣咬住下唇,胸口像是压了块烧红的炭。
“那你要娶安平郡主吗?”
牧怀风静静地看着她:“不会。我来徽县前听说她的病有好转,于是给她写信,让秦钰送去。她说祁王府仍需要这门婚事维护面子,若他日我有心仪之人,再做计较。”
祁王是皇上亲叔叔,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忠勇公府不可能会为牧怀风到祁王府退婚。
既然忠勇公府如此行事,那就不怪她帮牧怀风谋划了。
“我最近要去南朝谈租地的事情,不知道怀风哥哥有没有空,陪我走一趟?”
牧怀风怔住,抬眸望进她清澈的眼底。那里没有怜悯,没有探究,只有一片坦荡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