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5章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第2/2页)
布料是普通的细棉布,颜色也是常见的深灰色,但展开来看,针脚却异常细密匀称,看得出缝制之人花了极大的心思。
程恬走过来,看到那细密的针脚,不由得感叹道:“婆母真是费心了,这针线活,看着就知不易。”
王澈心中叹息。
阿娘的眼睛,是早年熬坏的。
阿爹去得早,她一个人拉扯他和阿泓,白日里操持田地家务,夜里还要缝缝补补,做些琐碎活计,从早熬到晚,没有一天休息,十几年里舍不得多点一盏灯。
长年累月下来,阿娘的眼神早就不行了,如今别说刺绣,就是穿针引线都费劲,平日里简单的缝补都是弟弟阿泓在做。
做这么一件衣服,她怕是摸索着,费了不知多少时日和力气……
王澈心里充满了对阿娘的感激,还有未能让她省心省力安享晚年的愧疚。
程恬知道周大娘不易,她能想象出那样一个坚韧的妇人形象,在困苦中独自支撑起一个家,将两个儿子抚养成人,这样的婆母,是值得敬重的。
然而,她通过梦境,早已见识过这位看似朴实的婆母的另一面。
王澈发迹后,在程恬缠绵病榻时,婆母嫌弃她是个病秧子,拖累儿子;在王澈纳妾后,婆母又欢天喜地地接纳那位美妾,对她这个正妻不闻不问,甚至冷言冷语。
婆母的坚韧勤快是真,但对她这个“高门媳妇”的不喜,也是真,她默许乃至助推了宠妾灭妻的局面。
经过那一场大梦,程恬心中对此有着难以消除的芥蒂,实在难生亲近之心,更懒得去费心经营这段注定吃力不讨好的关系。
在她看来,与其耗费心力去讨好一个注定不会真心接纳自己的人,不如维持现状,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如今这般,婆母在老宅,她在小院,彼此秋毫无犯,已是最好。
王澈默默将衣服仔细收好,走到床边坐下。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想说说阿娘的不易,希望娘子能多体谅,想说说对未来的打算,想问问娘子还有没有其它看法……但话到嘴边,他又觉得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程恬已自行拆了发髻,卸了钗环,如瀑的青丝披散下来。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显然也是累了,自顾自地躺到床的内侧,背对着王澈,轻声道:“睡吧。”
王澈看着她的背影,他吹熄了灯,在黑暗中躺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挪过去,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温软的身子揽入怀中。
程恬身体微微一僵,以为他又要像昨夜那般……
她屏息等了一会儿,身后的人却再无动作,只是安静地抱着她,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绵长。
原来他只是想抱着她睡。
程恬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也闭上了眼睛。
夜色深沉,夫妻二人同床共枕,心思各异,却又在彼此的体温中,寻得了一份短暂的安宁。
无梦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