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榕抬手指了指上面,“我家。”
边说边打了个哈欠,“困了。”
“不在我这儿睡?”晏珩皱眉,“不是说要家人照料么?”
“傻,睡觉你还能怎么照料。”郑榕勾了勾嘴角,似是带了几分戏谑意思的眨了眨眼,“是陪我睡觉还是和我睡觉?”
这要是同类,听到这话情绪上肯定会有所反应,赧然,躲闪,尴尬,兴奋,诸如此类的情绪都有可能。
但郑榕在晏珩的脸上只看到一片坦然,晏珩点头,“好啊,省得你睡觉不老实又弄到伤手。”
郑榕轻叹了一口气。
不是同类。
这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你说城门楼子,他说胯骨轴子。
脑电波根本就对不上,整个一鸡同鸭讲。
“滚蛋。”郑榕摆了摆手,“哥哥回去了,乖乖自己早点休息吧。”
听到郑榕又用这个年少时才用的称呼,晏珩冷峻英气的脸上,神色有些赧然。
看着晏珩脸上那些不好意思,郑榕觉得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能够从他脸上看到想要的神色吧,自己才会故意这样戏谑似的用曾经的称呼调侃。
看着晏珩的赧然,觉得挺好玩。
细想,又觉得自己挺可怜。
郑榕叹了口气,摆手道,“走啦。”
郑榕并不知道人从人工耳蜗里听到的声音,究竟是什么样的,是什么质感,能不能听得出人的语气和情绪。
所以他也不知道,晏珩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他的叹气……
晏珩的声音从身后传了上来,“哥哥,晚上要是发烧了或者伤口疼得厉害,就给我打电话,别怕麻烦我,我不怕麻烦。”
称呼顺着他的意思,语气带着哄劝。
哥哥两个字就像是带着小羽毛,从耳畔直接钻到心里。
郑榕的确总记得晏珩多年前小奶音时期时,叫他哥哥时的腔调。
可此刻从高大成熟的男人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却仿佛带着更要命的力道。
“知道了。”
郑榕声音微哑。
他脚步顿了顿,就继续往外走,直到走出晏珩家门,站在电梯口前头。
郑榕才抬手轻轻挠了挠有些发烫的耳廓,走进电梯里时喃喃了一句,“直男真可怕啊。”
杀人不见血。
回到家里,郑榕摸着黑,又狼狈地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手机已经响过好几次了,未接来电堆在屏幕上。
都是同一个号码打过来的。
这号码在郑榕手机里保存的名字是——郑源。
郑榕的父亲。
但郑榕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好好叫他一声父亲了。
都是未接来电,郑榕也没有打算回电的意思。
哪知下一秒,手机又震动起来,依旧是郑源打过来的。
郑榕停顿几秒,划动屏幕接听了。
虽然话语间听不出父子间的熟稔,但郑源的声音是平静温和的,听起来没有什么棱角锋锐。
“我听杨姐说,你今天回来了?”
“嗯,开了你一辆车走,改天送回去。”
但郑源对他开没开车走并不在意,只问道,“杨姐说,你手上受伤了?怎么弄的?”
电话里,原本还平静温和的声音在说到这里时,有了几分锋芒。
“和别人打架。”郑榕没什么遮遮掩掩的意思,说得直截了当。
“晏家那几个?”郑源说道。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晏家的人已经找他告过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