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淼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他在别墅找了一个房间,将风车和三尾放在门窗之后,他就思索起刚才地下室发生的一切。
“这些邪修,似乎对进攻山南市管理局没有丝毫惊讶。”
“是提前就知...
时快快呆坐在桌前,火光映在他脸上,像一层薄薄的血膜。人皮纸燃烧得极快,边缘卷曲成焦黑蝴蝶,飘落在木桌上,化作一缕青烟。那火焰不烫手,却让他指尖发麻,仿佛烧的不是纸,而是他与陈淼之间最后一根牵连的线。
“修好风车……挂在灵堂前?”他喃喃重复,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你到底去了哪儿?”
窗外天光渐明,可屋内却愈发阴冷。他低头看向手中尚未完成的补丁??那是用特制鞣制过的人皮拼接而成,边缘以银丝绣着镇魂符文,中央嵌着一小片陈淼留下的指甲屑。这是他们共同研究的“替身术”残篇,理论上能将一个人的命格暂时转移至傀儡之上,代价是施术者需承受双倍反噬。
他曾以为这只是理论推演,没想到陈淼早已动了这一步。
他猛然起身,冲向里屋的供桌。父母灵位前,那架破旧的竹骨风车静静悬挂,叶片残缺,轴心锈死。风车是小时候陈淼亲手做的,每逢清明上坟,他都会换上新的彩纸,说“风吹得动,魂才回得来”。可自从三年前那场葬礼之后,风车再没转过一次。
“如果我没回来……”时快快咬牙,一把扯下风车,摔在地上,“你就知道我会等!你知道我不会让你们二老孤零零躺在地下没人祭拜!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他吼出声,喉咙撕裂般疼痛。可话音未落,整间屋子忽然静了。
连钟摆都停了。
风车碎片中,一片彩纸缓缓浮起,上面竟浮现出一行血字:
【第八次轮回已启动,执幡者归位,补天链断裂。】
时快快浑身一震,瞳孔骤缩。他知道这个笔迹??不是陈淼,也不是他自己。是老鬼。
那个寄居在陈淼阴纹里的无头道人,曾在梦中教他画符、布阵、辨识百鬼的老鬼,此刻竟通过风车残骸传讯?
他颤抖着拾起那片纸,指尖刚触到血字,一股寒流便顺着经脉直冲脑门。刹那间,识海炸开一幅画面:
一座倒悬的宫殿,悬浮于血海之上。七根铁链从天而降,贯穿七具尸体的心脏,唯独第八根链子断裂垂落,末端滴着黑血。而在宫殿最深处,一杆白幡高立,幡面无字,却随风猎猎作响,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嘶吼。
画面一闪即逝,但那幡的模样,他认得。
那是陈家祖传的“引冥幡”,据说是初代执幡者从地府偷来的禁物,能号令八百阴兵,也能引来三灾九劫。二十年前一场大火后,它就消失了。所有人都说被烧毁了,可时快快知道,那晚他亲眼看见陈淼的父亲抱着它跳进了后山枯井。
“补天链……执幡者……”时快快喘息着跌坐回地,“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他猛地抬头望向墙上挂着的日历??腊月廿九。
距离除夕还有一天。
而按照《阴册?岁时记》所载,每逢岁末子时,阴阳交割之际,若执幡者未能归位,或献祭不足八魂,则“天地裂隙自启,百鬼夜行,万灵涂炭”。
也就是说,陈淼现在所在的那个民俗园,根本不是终点,而是一处“锚点”??用来固定即将崩塌的阴阳结界。
真正的大劫,还在后面。
时快快咬破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他翻出抽屉深处一本泛黄的手札,封面写着《陈氏秘录》,边角已被虫蛀蚀。这是陈淼临走前塞给他的,当时只说了一句:“看懂了,就能找到我。”
他一页页翻开,越往后内容越诡异。前三章讲的是丧葬仪轨、招魂步法,还算正统;但从第四章开始,文字逐渐扭曲,像是被人用指甲抠写上去的,墨迹混着暗红,疑似血书。
【第四章:八祭】
>执幡者每十二年须行一次“归魂祭”,集齐八名携带阴纹之人,以血契唤醒引冥幡。
>
>八人皆为宿命之子,或因亲缘,或因因果,皆与执幡者命格相连。
>
>祭祀中途不可退出,第八人若生还,则幡主易位,旧执幡者魂灭。
>
>若八人皆亡,则天地失衡,百鬼出狱。
时快快手指剧烈颤抖。
八人……陈淼是第八个?那前面七个是谁?
他继续往下翻,终于在最后一页看到了名单:
1.陈父(已故)
2.陈母(已故)
3.老鬼(寄魂)
4.门卫张瘸子(活体容器)
5.许琼(叛徒)
6.民俗园女鬼(怨灵载体)
7.黑袍咀嚼者(替身傀儡)
8.时快快(命定继承者)
“我?!”时快快猛地站起,撞翻了椅子,“我是第八个?可我从来没接到召唤!我没有阴纹!”
话音未落,左臂突然剧痛。
他撸起袖子一看,皮肤下赫然浮现出一道淡红色细线,正缓缓汇聚成三角形状。那纹路与陈淼手臂上的如出一辙,只是颜色更浅,像是还未完全激活。
“原来如此……”他苦笑,“你早就把种子埋在我身上了。那次输血……是不是动了手脚?”
两个月前,陈淼曾因使用烧纸过度导致大出血,时快快无偿献血救他。当时一切正常,可现在想来,那一管血里,恐怕掺了不止是血液。
他是最后一个祭品,也是唯一可能活着走出仪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