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苹果红得发亮，一看就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好果子。
周觉舔了舔嘴唇，他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新鲜的水果了，狗崽更是连苹果皮都没尝过。
周觉往后退了几步，躲到墙角的阴影里，脑子里开始盘算起来。
霍沉野家的院墙很高，但是墙外面有个不小的狗洞。
晚上要是趁他们不注意，翻进去说不定能偷点东西出来。
不说别的，单是朝朝颜颜穿的那些衣服，拿回来改改给狗崽穿，也能让孩子体面些。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甚至开始琢磨起具体的时间。
霍沉野白天要去村里的居委会帮忙，姜晚星偶尔会去村口的大树下面聊天，晚上一家人睡得早，只要找准时机，肯定能得手。
“周觉？你在这儿干啥呢？”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周觉一跳，他猛地回头，看到是同村的李婶，正挎着菜篮子从旁边经过。
周觉赶紧收敛神色，挤出个不自然的笑容：“没啥，就是路过，看看孩子们玩。”
李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才慢悠悠地说：“看孩子也别躲在这儿啊，怪吓人的。对了，你家苏瑶晴咋样了？前几天听你妈说她身子不舒服，在家歇着呢？”
周觉心里一紧，生怕李婶追问下去，赶紧岔开话题：“嗯，还歇着呢，没啥大事。李婶你这是去买菜啊？那我不耽误你了，我也该回家了。”
说完，他不等李婶回应，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脚步有些慌乱。
回到家，柴房的门还锁着。
周觉走到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看到苏瑶晴正蜷缩在柴草堆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屋顶。
地上的空碗还在，显然她是真的饿坏了。
“起来，给狗崽洗衣服去。”周觉踢了踢旁边的木盆，语气依旧冰冷。
苏瑶晴慢慢坐起来，脸色苍白得像纸，她看了周觉一眼，没说话。
撑着柴草堆慢慢站起来，踉跄着走到木盆边。
盆里堆着狗崽换下来的脏衣服，散发着一股汗味。
周觉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想起了幼儿园里那两个光鲜亮丽的小姑娘。
他走到苏瑶晴身边，突然开口：“霍沉野家的朝朝颜颜，今天穿了新裙子，料子是最好的的确良，还有红苹果吃。”
苏瑶晴洗衣的动作顿了顿，没接话。
如果是之前，她还会嫉妒的要死，但现在，她已经饿的走不动路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嫉妒。
可周觉却像是没看到她的沉默，继续说道：“咱们狗崽要是能穿那样的裙子，吃那样的苹果，肯定比她们还好看。可惜啊，咱们没钱，买不起。”
他说着，眼神里的恶意越来越浓，“不过，没钱也不是没办法……”
苏瑶晴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觉凑近她，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晚上霍沉野家没人的时候，咱们去他家拿点东西。他家有钱，少点东西肯定发现不了。到时候拿回来给狗崽穿，给狗崽吃，让他也过几天好日子。”
苏瑶晴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猛地后退一步，摇着头说：“不行！那是偷！会被抓起来的！”
她虽然没脑子，但也知道偷窃是不对的，一旦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抓起来？”周觉冷笑一声，伸手抓住苏瑶晴的胳膊，用力攥紧。
“咱们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怕被抓？再说了，霍沉野那么有钱，就算丢点东西，他也不会在乎的！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锁在柴房里，让你饿死！”
苏瑶晴被他捏得胳膊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看着周觉凶狠的眼神，知道他说到做到。
她不想偷东西，可她更怕被饿死，更怕周觉再对她动手。
“我……我知道了。”苏瑶晴低下头，声音小的可怜。
周觉满意地松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对嘛。晚上我去踩点，你在家看好狗崽，等我消息。要是敢耍花样，你知道后果。”
说完，他转身走出柴房，又锁上了门。
苏瑶晴瘫坐在地上，看着盆里的脏衣服，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日子为什么会过成这样，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嫁给周觉，为什么要生下狗崽。
傍晚，苏母下工回来。
看到苏瑶晴在院子里晾衣服，脸色依旧不好，但比昨天精神了些，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她把狗崽抱过来，递给苏瑶晴一个白面馒头：“瑶晴，快吃点东西，今天食堂蒸了馒头，我给你留了一个。”
苏瑶晴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却觉得没什么味道。
周觉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布袋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他看到苏母，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妈，您回来了？今天累不累？我去给您倒杯水。”
苏母看着他殷勤的样子，心里有些纳闷。
周觉今天怎么突然变好了？但她也没多想，只当是他气消了，对苏瑶晴态度也缓和了。
晚饭的时候，周觉吃得格外多，还时不时给苏母夹菜，嘘寒问暖。
苏瑶晴坐在一旁，食不知味，心里像揣着块石头，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等到苏母和狗崽都睡着了。
周觉悄悄起身，走到苏瑶晴床边，压低声音说：“走，该去了。”
苏瑶晴浑身一僵，迟迟不肯起来。周觉不耐烦了，伸手把她拽起来。
“别磨蹭！要是被人发现了，咱们俩都完了！”
苏瑶晴被他拽着，跌跌撞撞地走出家门。
夜色浓重，村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叫声。
周觉带着她绕到霍沉野家的后墙，从布袋子里掏出一把小铲子，开始挖墙根下的土。
霍沉野家的院墙是用土坯砌的，时间长了，有些地方已经松动了。
苏瑶晴站在旁边，心怦怦直跳，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有人过来。
她的手在发抖，心里一遍遍地祈祷，希望不要被人发现。
周觉挖了一会儿，终于在墙上挖出了一个小洞，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进去。
他探头往里看了看，院子里黑漆漆的，没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