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愣着了，快拍照！”钱婉婉用手肘轻轻推了江航一下。
江航回过神来，麻利地从包里取出相机。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三两下就装好了长焦镜头，调整好参数。这一系列操作看得钱婉婉眼前一亮，这个实习生的专业水平似乎不简单。
她凑到江航耳边，轻声说道：“记住，先拍全景，再拍特写。重点关注他们的表情。”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江航的身体瞬间僵直。他从未和异性如此接近过，耳根瞬间烧得通红。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结结巴巴地问：“钱、钱姐，他们是来接谁的？”
钱婉婉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忍俊不禁。这个实习生虽然穿着名牌，一看就是家境优渥，却意外地青涩单纯。
正当她准备打趣两句，舱门处又走出一个人影。
“是诸葛雨！”机舱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江航赶紧举起相机。透过取景器，他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快步走下舷梯。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却掩盖不住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
让人意外的是，这位东陵首富的千金一见到母亲就扑进她怀里，肩膀不住地颤抖。林雅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脸上满是心疼。而站在一旁的诸明远却面色阴沉，眉头紧锁。
“快拍！”钱婉婉急促地说，“这可是大新闻！”
江航连续按下快门，将这温情又诡异的一幕记录下来。他注意到诸明远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甚至握紧了拳头。
“奇怪，诸葛雨不是在青城上学吗？这不上班的日子吗。”
“你还不知道？网上都传遍了...”
机舱内议论纷纷，不时传来压低的窃窃私语。
钱婉婉已经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江航一边拍照，一边忍不住瞥向她的屏幕。
“东陵首富千金含泪归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标题很吸引眼球，但江航知道这篇报道多半发不出来。涉及诸家的新闻向来都要谨慎对待，更何况现在是自媒体时代，等明天报纸印出来，这条新闻早就过时了。
“钱姐，”江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这种新闻真的有意义吗？”
钱婉婉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带着无奈和苦涩。
“这就是现实。”她轻声说，“我们这行，迟早要被淘汰的。”
江航看着她略显疲惫的侧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十年前，传统媒体还是新闻的主力军，但现在，微博、抖音的传播速度远超报纸。
这时，诸家三口已经上车离开。其他乘客也陆续走向出口。江航收起相机，跟着钱婉婉往外走。
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画面。那个在母亲怀里哭泣的女孩，看起来是那么脆弱。作为一名记者，是该追求真相，还是该顾及他人隐私？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打着转。
走出机场大厅，刺眼的阳光让江航微微眯起眼睛。停车场里，一辆辆私家车来来往往，喧嚣声不绝于耳。
“走吧，”钱婉婉拍拍他的肩，“回报社写稿。”
江航点点头，跟着她走向停车场。夏日的阳光炙烤着柏油路面，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钱婉婉的车是一辆普通的日系轿车，车内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水味。江航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思绪万千。
“你在想什么？”钱婉婉一边开车一边问。
“我在想...”江航斟酌着措辞，“如果我是诸葛雨，被媒体这样跟拍，会是什么感受。”
钱婉婉轻笑一声：“你倒是有同理心。不过这行就是这样，新闻人物的隐私和公众的知情权，永远是个难解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