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冷天,坐在大瓦房里,烤着火,吃着烀土豆……这就叫神仙日子!”
大家伙儿围着火盆坐成一圈,也不分什么东家、伙计,一边吃,一边唠嗑。
火光映红了每一张脸。
这种氛围,比那什么庆功宴还要亲近,还要实在。
这就是东北的猫冬前奏——外头天寒地冻,屋里热火朝天,一帮爷们儿守着火盆,吹牛、唠嗑、守着希望。
“鲁师傅,”
王铁柱嘴里嚼着土豆,好奇地问,“这弓做好了,真能卖十五块一把?”
“十五?”
鲁老头嗤之以鼻,“那是给公家的友情价!要是拿到省城去,没个三十块,看都不让你看!”
他指着那弓胎:“这铁桦木,这盘羊角,还有这鹿筋……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也就是跟着东家,我这辈子才能摸着这么些好料!”
徐军笑了笑,没说话。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等这些弓真正到了猎人手里,那种威力,才是最好的广告。
……
天亮了。
火盆里的木炭已经化为了白灰,但屋里的余温尚存。
鲁老头第一个爬起来,第一时间去检查那些弓胎。
“成了!”
他用手指甲在胶面上掐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随即又慢慢弹回。
“韧劲儿出来了!定型了!”
这一夜的抢救,算是彻底保住了这批货!
徐军伸了个懒腰,浑身骨节咔咔作响。
他推开门,走出去。
外面的空气清冷刺骨,让他精神一振。
“大夯!”
徐军喊了一声。
“在呢东家!”
石大夯正蹲在墙根底下刷牙,满嘴白沫。
“这房顶封了,玻璃上了,门也立了。”
徐军指着那空荡荡的屋里,“接下来,该盘心了吧?”
“那是必须的!”
石大夯漱了口,把牙刷往兜里一揣,那双铜铃大眼里全是自信。
“这东北的房子,墙是皮,顶是帽,但这炕才是心!”
“没这铺大火炕,这就是个冰窖!有了这铺炕,那就是福窝!”
“东家,您瞧好吧!”
石大夯走到院子中间,拿起瓦刀,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回字形。
“普通的瓦匠,只会盘直洞炕,烧火费劲,还不热乎。”
“今儿个,我给您盘个传说中的万字不到头、倒卷帘大火炕!”
“保准您只要烧一把柴火,这炕头能热乎一宿!连那地龙,我都能给你引到作坊去,让那边也跟着沾光!”
徐军眼睛一亮。
“倒卷帘”?
那可是老瓦匠的不传之秘啊!能让热气在炕洞里转三圈再出去,热效率极高!
这石大夯,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行!”
徐军一挥手,“石师傅,这心,就交给你了!”
“需要啥料,不管是红砖还是黄泥,尽管开口!咱徐家不差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