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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也需要七日。”林默涵看着她,“而且,为确保修补效果,这七日里,我需要将鼻烟壶留在铺中,不能让外人打扰。”
女子沉默了。她似乎在权衡利弊。面纱下的眼睛,透过镜片,与林默涵的目光短暂交汇。
林默涵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焦急、警惕,以及一丝微弱的希望。
“好。”她终于点头,“七日后,我来取。”
她留下一个联系电话,便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
林默涵拿起那只断裂的鼻烟壶,指尖触碰到断口处一丝微不可察的湿润。他凑近鼻尖,嗅了嗅。
是一股极淡的、属于军情局档案室特有的消毒水气味。
他笑了。他知道,自己钓到这条至关重要的“鱼”了。
接下来的七天,林默涵将自己关在“拾光”后堂的密室里,开始了对鼻烟壶的“修补”。当然,修补只是幌子,真正的任务,是利用这七天时间,与江一苇建立信任,并传递出最关键的情报。
他没有使用蛋清漆,而是在鼻烟壶的断裂处,涂抹了一层特制的化学药剂。这种药剂无色无味,却能在特定波长的紫外光下,显现出用隐形墨水写就的字迹。而显影的“钥匙”,就藏在他为江一苇准备的“取件凭证”里。
凭证是一张手工制作的卡片,上面用毛笔写着“拾光”二字,背面,则是一幅他亲手绘制的、极其微小的金缮纹样。那纹样看似繁复的云纹,实则暗藏着摩斯密码的对照表。
七日之期转瞬即至。
取件那天,江一苇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派了一个看似普通的女佣。女佣核对了凭证,取走了用锦盒装好的鼻烟壶。
林默涵目送女佣离去,心中并无波澜。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当晚,军情局本部,江一苇的办公室。
江一苇支走了所有同事,锁好门,拉上窗帘。她将那只修补得天衣无缝的鼻烟壶放在台灯下,借着灯光,仔细检查着每一个角落。她没有找到任何异常,那只鼻烟壶,看起来真的就像从未破碎过一样。
她有些失望,难道是自己多心了?那个“陈师傅”,只是一个技艺高超的普通匠人?
她拿起鼻烟壶,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触碰到了凭证卡片上那幅微小的纹样。她将卡片举到灯下,看着那些繁复的线条,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她猛地想起,苏曼卿曾给她看过一本大陆传来的摩斯密码手册,其中的对照表,似乎就用类似的符号标注。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她立刻找出紫外灯,这是她用来检验机密资料是否被篡改的工具。她关掉台灯,用紫外灯照射鼻烟壶。
奇迹出现了。
在紫外光的照射下,原本看不见的断痕处,浮现出了一行行细小的、用隐形墨水写成的字迹!
“台风计划核心坐标已确认,为基隆港东经121.7°,北纬25.1°。舰队将于下月十五日集结。情报已分三路送出,一路经香港,一路经澳门,一路……”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
江一苇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知道,这是为了防止情报一次性被截获而采取的分段加密。但这已经足够了!这证实了她之前冒险送出的情报是真实的,也让她掌握了最关键的坐标和时间!
她强压住激动,用颤抖的手,将那张凭证卡片也放在紫外灯下。
卡片背面的纹样,在紫外光下,显露出清晰的摩斯密码对照表!
江一苇立刻拿出纸笔,对照着纹样,破译出了一串看似毫无意义的数字和字母组合。但她知道,这绝非无意义的乱码。这很可能是下一次联络的暗号,或者是情报的另一部分加密方式!
她将卡片和鼻烟壶小心收好,走到窗边,望着军情局大院里森严的岗哨。远处,台北城的灯火如星河般璀璨,但在她眼中,这灯火之下,正涌动着看不见的暗流。
她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而那个神秘的“陈师傅”,就是暗流中,指引她方向的灯塔。
与此同时,在“福安颜料行”的密室里,林默涵也通过一条隐秘的渠道,收到了来自军情局内部的、极其简短的回应。
那是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寻人启事,贴在了“拾光”铺子门口的公告栏上。启事的内容平淡无奇,但其中一句“若有好心人拾获,望联系××路××号”中的地址,却是一个早已废弃的联络点代号。
这是“影子”在告诉他:情报已收到,行动可行。
林默涵烧掉那张寻人启事,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他与江一苇的这次“隔空对话”,虽然充满了风险与不确定性,但终究是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与江一苇用如此精妙的方式传递情报时,一场针对他的、更加凶险的阴谋,已经在魏正宏的办公室里,悄然酝酿。
军情局本部,魏正宏的办公室。
魏正宏站在巨大的台北市地图前,手中夹着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阴晴不定。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关于“拾光”古董修补铺的调查报告。
“陈文彬……”他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阴鸷,“菲律宾华侨,福州籍……背景查得一清二楚,毫无破绽。”
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自从“沈墨”失踪后,这个“陈文彬”就突然冒了出来,开了一家金缮铺子,手艺高超,行事低调。一切都合情合理,但那种感觉,就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他的喉咙里,不上不下。
“处长,要不要……”一名特务站在他身后,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魏正宏摇了摇头,冷笑一声:“不急。一只受伤的孤狼,跑不远的。他出现在荣町,绝非偶然。给我盯紧了‘拾光’,还有……”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毒辣的光,“把水牢里的那个女人,给我提出来。”
特务一愣:“苏曼卿?她已经快不行了……”
“就是要她快不行了才好。”魏正宏的笑容残忍而得意,“把她押到‘拾光’铺子附近,就说我给她最后一个机会,只要她能指认出任何一个可疑的人,我就放了她。”
特务恍然大悟:“是!我明白了!这是‘钓鱼’!”
“不,”魏正宏掐灭雪茄,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荣町的方向,“这叫‘引蛇出洞’。我倒要看看,这只‘海燕’,到底有多重情义!”
夜色如墨,笼罩着台北城。
在“福安颜料行”的密室里,林默涵正在灯下,用极细的笔尖,将一份关于“台风计划”后续补充情报,誊抄在一张薄如蝉翼的米纸上。他需要尽快将这份情报传递给竹先生,再由竹先生通过秘密电台,发往大陆。
他全神贯注,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这张纸。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正悄无声息地驶出军情局本部的大门,朝着荣町的方向,疾驰而去。车里,苏曼卿被两个特务架着,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她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即将被投入到一场最残酷的考验之中。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深沉的。
但林默涵知道,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他都必须走下去。因为他的身后,是祖国,是亲人,是无数双期盼的眼睛。
他放下笔,吹干墨迹,将米纸小心地卷起,藏入一支特制的毛笔笔杆中。然后,他站起身,推开密室的门,准备将这份承载着希望与牺牲的情报,亲手交给竹先生。
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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