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抬起脚,试图向床边靠近,哪怕一寸……
“夫人?”
“夫人?”
“夫人醒醒……该起了……”
遥远而模糊的呼唤,如同穿过一层厚重的水幕,骤然将她从那个冰冷死寂的世界拉回!
沈青霓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暖阁,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霜降担忧的脸近在咫尺,映雪也在一旁探头探脑。
原来是梦……不,是梦中梦?
她恍惚地眨着眼,意识如同沉船后浮上海面的幸存者,艰难地拼凑着现实。
“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刚一开口,嗓子干涩低哑得不像话,带着刚睡醒的糯软。
霜降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在她身后塞了个软枕,“回夫人,已是辰时一刻了。”
映雪在一旁立刻伸出两根手指,抢着说:“夫人您足足睡了两个多时辰呐!都快赶上小猪了!”
她吐了吐舌头,发觉比喻不当,赶紧捂嘴。
沈青霓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难怪觉得头重脚轻,钝痛不止。
睡了这么久?那枕黄粱的效力未免太过霸道。
霜降温婉地笑了笑,一边绕到她身后,用恰到好处的力道为她按揉着额角与太阳穴,一边柔声道:
“奴婢是见您睡得实在太沉,怕久卧伤身。
再者,眼看就快到午膳时辰了,王爷早上离府时特意嘱咐了,今日要回来陪您一同用膳。
您总得起来梳洗准备一番才是。”
刚挣脱梦魇,沈青霓的意识还有些混沌。
霜降的话如同隔着一层纱,只模模糊糊捕捉到“午膳”、“王爷要回来”这几个关键字眼。
想到还要梳妆打扮应对那个毒蛇般的男人,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和抗拒感便涌了上来,她只想继续缩在被子里。
霜降示意映雪取来一个暖烘烘的手炉,塞进沈青霓手中:“刚睡醒易着凉,夫人拿着暖暖手。”
沈青霓只觉浑身燥热,睡出的薄汗腻在身上,哪里还受得了暖炉?
她下意识地想将手炉推开:“不必了,刚睡醒一身汗……”
映雪的手伸到一半,霜降已经先一步按住了沈青霓欲推开的手,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
“夫人忘了前几日的风寒了?正是出了汗,才更怕风邪入体。
您身子本就弱,大意不得。”
她目光转向映雪,“去准备热水,夫人一会儿要沐浴解乏。”
映雪应声退下,沈青霓看着霜降那温和却带着无形压力的眼神,终究没再说什么。
只是将那滚烫的手炉抱在怀中,垂眸不语。
那暖意透过薄薄的寝衣熨帖着肌肤,却驱散不了心底那一片阴冷的余悸。
她闭上眼,努力回溯那被强行打断的梦境。
无数混乱、破碎的影像在脑海中飞掠,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冰冷死寂的拥抱,玉白如冰的手,诡异的鹤氅……
每一个细节都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却又在最深处,缠绕着一丝令人作呕的、扭曲的温柔。
那个梦并非无意义的幻境!它一定在昭示着什么!
可她偏偏像是被蒙住了眼睛,只记得那铺天盖地的黑,记得那双手的轮廓。
那是在哪里?那个穿着玄色鹤氅的男人又是谁?